足夠覺悟成佛,你這小子捱了幾百記,卻仍舊執迷不悟。你師兄弟叫你‘鐵蛋’可真沒叫錯,蛋殼厚得出奇。”
禪師為了促人覺悟,常用棒、喝,或棒喝交施,在對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來上一記,往往能使人頓悟生命的玄奧。
鐵蛋至此終於明白“賤骨頭神功”之謎。
彭瑩玉道:“你內力強勁,舉世無雙,只是悟性太差。換上別個天生內力薄弱之人,挨不得兩下,早就死翹翹了。”
展眉一笑,又道:“不過話說回來,恐怕正是因為你內勁太強,所以蛋殼才這麼厚吧?”
鐵蛋又磕了幾個頭,方才爬起身子,只見雷去電遠,風雨漸止,天際緩緩刷上一片銀藍色的光暈。
鐵蛋挺起胸脯,深吸一口氣,直有一口吸盡天地精華的氣概。
彭瑩玉笑道:“聽說天竺僧七月十五又要來找少林寺的麻煩,如今冒出你這麼一個,管教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鐵蛋笑道:“本來以為師父已死,大家還真有點擔心。七月十五那天,只要師父一出面,嚇都把他們給嚇死了。”
接著便要敘說天竺番僧的笛子如何古怪,一吹之下,全寺竟無幾個人能夠抗拒,當然希望這位見多識廣的師曾祖能有圓滿的解答,甚或應敵之道。
彭瑩玉卻有點不耐煩,皺眉岔道:“七十多年前,他們曾大敗一場,自然會想盡辦法來破解少林武功,這事我可不想管,有你師父和你兩人,諒他們無法得逞。我只提醒你一句,近三、四十年來,少林寺內頗有蹊蹺,你多加註意就是了。”
目注鐵蛋,話鋒一轉:“你可知我把你找來幹什麼?”
鐵蛋笑道:“打蛋。”
彭瑩玉不理會他的插科打諢,正色道:“我已八十九歲,再活不了多久,這十幾年,百般造就你哥哥,總希望他能接下這副擔子,豈料他才具有限,魄力不足,連耐性都差人一等,背地裡直抱怨我逼得他受不了……”
鐵蛋暗暗吃驚。
“好像什麼都瞞他不住,這教主可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當的,換了我,人家把我罵翻了身,我都還不知道哩。”
又聽彭瑩玉續道:“等我雙腳一蹬,白蓮西宗非壞在他手裡不可。如今又有三宗合併之議,依我看,東、北二宗絕不服他,當今之世,除了你以外,任誰都無法使三宗復歸一體。”
鐵蛋那日推開地牢門口大石,救了眾人一命,繼而大奮神威,獨鬥姚廣孝,早令三宗諸人欽服感激不已;又素知他平日為人昏頭搭腦,全無城府機心,亦不黨同伐異,挑撥離間;又曾奪還天書神劍,交與東宗唐賽兒,又是北宗“四大天王”的恩人“魔佛”嶽翎的徒弟;種種因緣都可順利將鐵蛋推上“白蓮”總教主之位。
鐵蛋摳摳頭皮,心上感到一陣為難與畏縮。
舉眼只見彭瑩玉緊緊逼視自己,那股熱切的企盼和壓力,固然讓他不自在,但腦海裡瞬間閃過的種種,尤令他躊躇不決三堡爭權奪勢,殘殺不休,甚至父子反目,手足相煎的血腥慘狀,歷歷如在眼前,恍惚中竟又看見自己身著錦袍,高踞在龍椅之上,時而頤指氣使,拍案亂罵,時而臉帶鬼笑,假作慈祥,時而袖藏尖刀,背地殺人,時而疑神疑鬼,躲在被窩裡偷看是否有刺客潛入房來。
鐵蛋背脊沁出冷汗,心底直冒寒戰,不由大叫一聲:“不要!我不要當教主!”
彭瑩玉眼嘴頓呈鴨蛋形狀,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倒吸一口大氣,竟有點結結巴巴起來:“你你你為什麼不……不想當教主?”
鐵蛋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但只連連搖頭。
彭瑩玉氣呆半晌,喉管“各各各”的發不出聲音,忽然一跳半天高,怒罵道:“你怕了是不是?原來你也不是塊大材料!你們徐家的人沒一個東西!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