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再深呼吸。
校園中,空氣清冷,帶著凍裂的泥土氣息,擾得他鼻子很癢。他仰望天上初升的太陽、碧藍的天空,眺望遠處的村莊、馬路上賓士的汽車,他低頭,看著腳下一塊塊方磚鋪就的小徑、小徑邊倔強的冬青,眼眶突地一熱,淚滑下了臉腮。
他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能平安著陸,的確要高興。”嚴厲見他羞窘地別過臉,慈祥地一笑,領先往校園深處走去。幾個工作人員看到康劍,都向他熱情地笑笑,輕聲說:“恭喜!”
康劍仍回不了神,但他不能多問。他知道事情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會是奇蹟,必定發生了什麼。為了怕口徑不一致,他只有沉默。
兩個人走到了操場前,四周沒有一個人影,嚴厲突然轉過身,非常嚴肅地看著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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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劍,吃一塹,長一智。經過了這件事,雖然受驚不小,但對你以後的道路有百利而無一害。這次,你是幸運。如果你不吸取教訓,再犯就沒人幫得了,也會讓幫助你的人寒心、失望。我不唱高調,說共產黨的幹部要怎麼怎麼清廉。你不為別人,也要為自己和家人著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你做了,總會被一雙眼睛看到。出來混,遲早有一天要還,別存僥倖心理。踏踏實實做人,清清正正做官。”
康劍羞愧地不敢迎視嚴厲的目光,他明白,嚴厲心中一定如明鏡似的,什麼都一清二楚,但嚴厲沒有點破。
嚴厲長吁了一口氣,“你能平安無事,我這心也舒坦了。你爸媽還在濱江,你回去後正好和他們一塊回省城過年,好好地放幾串鞭炮,慶祝慶祝。過了年,重頭再來。城建市長泡湯了,但我聽說叢仲山快到齡了,要退,市長順應接位,空出來的市長位置要對全省四十五歲以下的局級幹部公開招考,你努力抓住這個機會。”
康劍自嘲地一笑,“我現在只想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至於別的,暫時不考慮。”
“她,你也不考慮嗎?”嚴厲破天荒地打趣道。
“誰?”
“劍劍呀,你知道你能平安著陸,是誰的證詞起了作用?唉,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我沒有老朽。那姑娘,人才呀,不當官太可惜了。呵呵,真不知象誰,我看她媽媽就是個花瓶,沒有多聰明啊,怎麼生了個女兒這麼玲瓏剔透。”
“嚴叔,你在說白雁?”康劍的心一下躍到了嗓子眼。
“不然還能有誰?你以後少惦記那個老師了,多把小姑娘放在心上,人要懂得感恩、珍惜。”嚴厲抬起頭,眉毛擰著,“這一切都是註定的吧!你媽媽恨了她媽媽一輩子,現在她這麼幫你,這結該解開了。”
“嚴叔,你能說詳細點嗎?”康劍請求地看著嚴厲,心突突地跳得厲害。
是她,只有她,她放不下他,她把他記在心裡。她是怎樣用單薄的肩為她推倒了這個坎?他想知道,一刻也不能等待了。
嚴厲笑,“等不及了?”
“嗯!”康劍重重點頭。
“走吧,邊走邊聊。”
和嚴厲猜想得不錯,午飯剛結束,浩浩蕩蕩的車隊開進了職校。與康劍來時的蕭瑟、低調不同,這次陣勢非常壯觀。濱江市政府派了車,其他部委辦局的局長也不甘落後地緊隨其後。
一下了車,辦公室主任首先放了幾大串鞭炮,說是去去黴氣,然後煽情地送上一大捧鮮花。
硝煙散去,所有的人都圍著康劍問寒問暖,握手、擁抱,直說大難脫險,後福齊天。
康劍淡淡地笑,沒有表現得特別激動,只有在看到簡單時,他眼中流露出一絲暖色。
沒用的簡單,高高大大的小夥子,站在康劍面前,先是傻呵呵地笑,接著眼眶一紅,哭了,自始自終只說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