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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同他點個頭繼續向前去,程適在他身後道:「坐進內廳,也莫要太得意。」口氣極為生硬。

顧況聽在耳中很不受用,站定半側過身,眼也不望程適,慢慢道:「程賢弟教訓得是,愚兄承蒙程賢弟日夜惦記,委實感激,委實惶恐。」回身只聽見程適在背後「切」一聲:「不識好歹!」

風軟天如鏡,本是好節氣,今天也原該是個好天。

乾清宮的宮女太監都那麼覺著。

昨晚上萬歲爺下旨今天在御花園設宴,命睿王進宮赴宴。到中午睿王殿下來了,像有什麼喜事,滿面春風。睿王殿下歡喜皇上就高興,皇上高興大家都能高興。宮娥太監們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細小心伺候。

開席喝酒,只有皇上與睿王對坐,貼身伺候的張公公漸漸瞧出事情將要不妙。皇上一團高興與睿王殿下對飲酒,睿王殿下的一團心思卻不曉得流連在哪朵雲彩上,一面將皇上的話隨口應著,眼角眉梢卻含著自得其樂的笑意。

片刻後,皇上也瞧出來了,擎著酒杯道:「十五弟今日有什麼好事情,滿面春光。也說給朕聽聽?」睿王道:「蒙皇兄垂問,臣弟今日在路上瞧見了一樣玩意兒,想起鬧逆賊時的事情,一時走神,在皇兄面前無狀,望皇兄恕罪。」

恆爰道:「十五弟同朕說話,幾時起開始這樣客氣。你倒是看見了什麼,與朕說說?」

睿王低頭道:「臣弟與皇兄雖是兄弟,更是君臣,君前臣不得無狀,方才委實是臣弟逾矩。」看著酒杯,剛斂住的笑意卻忍不住又從嘴角上冒出來,「說出來皇兄莫笑,臣弟方才進宮時,在街上瞧見賣糖人的攤子,便想起當年在民間街頭住的時候,只為了這一文錢一個的東西,在攤子前偷望,饞了幾天,實在有趣的緊。」

皇上聽著一笑,再往下喝酒,睿王殿下雖留神小心,卻仍忍不住時常走神。皇上的嘴角雖掛著笑,眉梢的怒氣卻越來越重。這酒席只吃了一個時辰,最後一壺酒剛完,睿王就推說身子不適,匆匆跟皇上告罪回去。

皇上帶笑皺起眉頭:「你難得進宮,朕想你多跟朕說說話不成麼?若身子不適朕喊御醫來給你看看,今兒就陪朕宿在宮裡莫回王府了。」睿王單膝跪在地上回說身子不適是前兩天打獵勞累多了,歇歇便不妨事,實在不敢在宮裡驚擾皇兄。如此這般執意推辭,皇上便揮袖道:「罷了,你便先回府歇著罷,等調養好了再進宮陪朕說話。」睿王欣然領旨,匆匆行禮走了。

皇上面無表情踱到御書房,吩咐去中書衙門傳中書侍郎司徒暮歸。還好今日老天眷顧,張公公領旨剛出御書房,便迎上來通報的小太監,中書侍郎司徒暮歸求見聖上。

皇上聽到通報臉色稍緩,司徒大人還是那麼一副天塌下來也不著急的老樣子,進御書房同皇上見禮。皇上見到司徒大人,終於一揮袖子,左右伺候的太監侍從鬆了口氣退下了。

左右退下,御書房裡一片寂靜。

恆爰踱到龍椅旁坐下,開口道:「朕正要派人去傳你,你倒自己來了。你求見朕可有什麼要緊事情?」

司徒暮歸垂手道:「也沒什麼要緊事情,不過是皇上幾個月前讓臣尋沒尋到的人,臣恰巧碰見了,因此特來稟報皇上。」

恆爰此刻滿腦子十五弟,卻不記得什麼幾個月前要尋的人。司徒暮歸往下補了一句:「便是皇上當初讓臣找的程適。」

恆爰方才驀然想起,司徒暮歸繼續道:「當初臣在進士科的試子名單裡沒尋見此人,原來此人報進士科卻誤報了明經,現在秘書監任從九品下的楷字。」

從九品下楷字?恆爰皺眉道:「朕記得明經科末等,方才授從九品下。」

司徒暮歸噙著笑道:「皇上,那程適中的正是明經科的末等末名。」

末等末名,恆爰心中忍不住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