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提起8年前,何晉深眼神一下變得銳利:「我曾經給過你機會解釋。」
「解釋什麼?不過幾句話,你就已經認定我跟他有一腿… … 」她說:「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 」
「這麼多年,我一直想知道,周老師那樣儒雅自製的人,為什麼會跟你… … 」
江穗月聞言一愣,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才道:「這就是男人的本性,再老實的家貓,也有想偷腥的一天。」
「你們… … 」
「什麼都沒有。」她說:「衣服脫了一半,拍了幾張照片我就走了。」
深埋心裡多年的問題,答案被她雲淡風輕幾個字說出來,何晉深微怔,盯著她的臉半晌。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她笑問。
「其實你想過沒有。」何晉深問:「當初以我對你的感情,你直接告訴我,你想要那個保送名額,我未必不會讓給你,比起耍那樣的手段,來找我不是更快更方便?」
「讓… … 」她笑出聲。
這一刻,何晉深明白了。
驕傲的江穗月,最忌諱的就是這個「讓」字。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跟他開口。
她再次將杯中紅酒飲盡,眼神迷離,望向遠方:「我承認我用錯了方法,但是如果重來一次… … 」
「別說了。」他打斷她的話。
「你以為這些年只有你備受折磨嗎?」她點了根煙,狠狠抽了一口。
何晉深想起那瓶藥。
「什麼時候開始… … 」他問:「生病的?」
她抬眸,眼眶微紅。
她嘆了口氣:「老毛病了。」
「我以為你過得很好。」他道。
「怎樣算好?如果說物質… …那確實比當學生那會好很多。」
「人沒辦法什麼都有。」他道。
「你說得對。」她努力工作賺錢,根本沒有時間社交,所以雖然她物質豐富了,但是精神世界十分貧瘠。
兩人之間存在著8年的空白,江穗月發現,他們根本沒有話題聊。
「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她問。
「就那樣。」
「你這樣的人,在哪裡都能過得很好。」
「我是怎樣的人?」
「你知道嗎?我那時候特別羨慕你。」這天氣已經夠冷,她的語氣比天氣還涼:「你這輩子遇到的最大的挫折,估計就是我吧?」
他沉默,預設了。
「我那會就跟瘋了一樣… … 」她想起周老師摟住她,他粗糙的手撫摸她的肌膚,他因為激動而滿臉通紅,臉上的皺褶清晰可見,他明明是所有人敬仰的老師啊,為什麼能那樣猥瑣。
「你覺得值就行。」他淡淡道。
「怎樣才算值?」她搖了搖頭:「進東大那天,我告訴自己,我的人生從此改寫,那裡沒有人認識我,沒人知道我有多糟糕… …可那裡,所有人都很優秀,他們張口閉口就是名牌,就是到哪個國家旅遊,我就像個鄉下來的土鱉… … 」她頓了頓,扶著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跟你說這些。」
「你一直在跟人較勁。」他說:「就連我… …你也要把我當成假想敵。」
「我那時候就想,要是何晉深也在,多好啊,為什麼那天我要那麼不小心呢,讓你看到周老師… … 」
「如果我沒看到,你還打算一直瞞著我。」
她點頭。
「你不覺得自己可恥嗎?」他問。
「覺得。」她繼續點頭,坦然地承認。
兩人沉默喝酒,一杯接著一杯,直到酒瓶見底。
她已經微醺,臉上兩坨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