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萱本來是一等的大丫鬟,因為顧念與小秋的姐妹情誼,便自請過來照顧這個病弱的小少爺,當時不知被多少人罵作傻子,她卻一意孤行,倒是個有情有義的。
而府中卻沒有多少這樣有情有義的人兒,連孩子的親爹都對他不理不睬了,還能夠指望那些下人們怎麼樣?上面沒有長輩的關心愛護,老太太不用說,自是全副心神都在她的嫡曾孫身上了,而這孩子的親奶奶卻是瞧不起孩子母親的出身,全心指望著那個世家小姐的兒媳給自己生個親孫子疼愛。
這個小少爺落到現在竟連一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默默無聞到了這般程度,竟連逸夢這個半路插進來的小姐都比不上,還真是可憐得緊。
說起來,他比我可憐多了!這樣的認知讓逸夢心裡有些難過,卻也略感安慰,看到旁人比自己更不幸,是不是就可以有理由說原來我是如此幸福?這種,可以叫做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上吧!
人比人,往上比,自然是氣死人,往下比,就是氣死別人了。
從兩個方面看問題有一個好處,正面是悲觀,反面也許就能夠看到樂觀,最不濟,也會找到中心的平衡點,讓自己不至於全部淪陷在負面情緒之中。
輕輕嘆息了一聲,逸夢才覺得有些發冷,夜裡到底還是涼的,站了這麼一會兒,腿都酸了,“走吧!”輕輕對狐狸說了一聲,便讓狐狸帶路回去。
夜色朦朧,不知哪裡飄來的烏雲半遮了明月,透著幾分陰冷,走近道回去的逸夢不曾留意旁邊的花枝輕挑,勾走了她身上繫著的香囊,那香囊是巧燕親手繡的,上面的牡丹全是殷紅一片,日光下顯得耀眼,月色下卻成了妖豔。
“你以後莫要再偷偷來了,二房的事情大夫人本就不想插手,你若來多了,倒讓旁人說了閒話,於你也是不好,這裡我還能夠應付,不用你專門過來送吃的!”
房門開啟,翠萱送翠煙出來,站在門口的兩個女子雙手相握,有感激也有憐惜,翠萱先鬆開了手,她不過十八歲的年紀,眼下卻有著青色,削瘦的臉頰幾乎凹陷下去,暗淡無光,全沒有青春神采。
“知道了,有事只管找我,大夫人雖然不好管這房的事情,我到底還是她面前的大丫鬟,下面兒的人還給我幾分薄面,做事情比你容易多了,不必苦苦撐著,我明裡不能幫你,暗地裡卻無妨,這話我只說一遍,若當我是姐妹,你就記在心裡。”翠煙眼底壓著一股不平之氣,淡然而語的音調讓人信賴依靠。
翠萱一聽,眼淚又流了出來,人家對她不好,她也同樣可以冷眼以對,被欺負了雖然生氣難過,卻不會哭泣,而此時,這難得的好倒讓她的淚水流個不停,哽咽不能語,只能不停地點頭。
翠煙看著,也是傷感,點了點頭,說:“我走了,夫人一會兒說不定還要尋我,你快回去歇著吧!”話說完,人也迅速轉身離開。
翠萱又站了一會兒,看著那青色的衣裙融入了夜色之中,這才默然轉身,關好了房門,用背抵著,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情。
而這時,同樣抄近路的翠煙也路過了近道旁的花枝,看到了那被挑著的香囊,那過於殷紅的牡丹如血一般,花蕊中隱約閃著銀光。
“哪個不小心的……”翠煙雙手靈動,解開了糾纏,從花枝上取下了香囊,本說著物歸原主,卻又突然停住了腳步,回望了一眼身後的地方,再看香囊,有了幾分疑惑,“大概是巧合吧……”
捏緊了香囊,收入懷中,再不遲疑地往回走去,今夜是她守夜,不能去遲了的。
東院裡,逸夢跟著狐狸才剛剛走到房門口,人小體力也不支,走了這麼半天的路,只覺得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實在是超負荷運轉,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一進屋就拿了水壺猛灌了幾口溫水。
“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