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母親有多痛苦,如果不是他和莫言,她只怕是隨著父親去了。
而艾姑娘自那次回來以後,整個人像變了一樣,一改以往的素裝,終日濃裝豔抹,看似輕佻,人也變得尖酸刻薄,但十餘年下來,絕不提嫁人之事。
他初時以為艾姑娘因為身份所羈絆,才不肯嫁人,直到他心裡有了小竹,才知道艾姑娘將他父親裝在心裡,死死的捂著,直到他死,她與母親之間恩恩怨怨,只怕她們自己也理不清。
莫問想著那些往事,母親要求他在男女之間,只能有欲,不能有情,可是她和艾姑娘又有誰做到了?身為死士的父親又何曾做到?
然這些話,他不能說,母親用了十幾年才編織了一個自欺欺人的紗網將那被刺得血淋淋的心掩住,他不能再說這些話將那曾紗網撕破。
輕抿嘴唇,不看指在胸前的劍尖泛著青光,“四年前,我當著艾姑娘的面向她許諾過,身為男人,且能言而無信?”
玉娥握著劍柄的手鬆了又緊,“這件事,我問過小竹,她。。。”
“不管怎樣,那是我許下的諾言,”莫問打斷母親,他知道,在母親面前越是說心裡裝著小竹,母親越是拼死不會答應,他唯一能用的藉口便是那個承諾,母親雖然反對他進入冷劍閣但從小教導他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決不可言而無信。
玉娥明知道這是藉口,卻無力反駁,他向小竹許諾的事,她在艾姑娘那兒問的明明白白,不管那件事是不是太過兒戲,但他的確是許下了“你與小竹,我不能同意,”口中這般說,語氣卻沒了剛才的理所當然。
要兒子言而有信是她教匯出來的,如今要他反悔,卻有是自己。
白筱聽到這兒微微笑了笑,長撥出口氣,胸口的隱隱作痛,起身回了屋。她沒想到要嫁莫問,也明白莫問對她好只是為了那個承諾,但親耳聽見,仍止不住的酸楚,存的那一絲想念也隨著消失,離開的心思,越加的堅定。
相處四年有餘,雖然初時是為了有個容身之地,但這四年相處,哪能沒感情,玉娥和艾姑娘要她叫莫問哥哥,她從來不叫,只叫莫問,莫問。。。喜歡叫他莫問,喜歡他第一次告訴他,他叫莫問的樣子。
她給自己的解釋是沒進這個宿體前,比莫問還長上兩歲,怎麼能叫他哥哥,他叫自己姐姐倒是合適,但當真是因為前世比他長上兩歲便不肯叫他哥哥嗎?
回到屋中,依然倚在窗邊,靜靜地望著遠處漆黑的夜空。
莫問默了半晌,才道“也無需孃親現在答應,孩兒明白要離開這次沒有三五個月怕是回不來,如果孩兒能活著回來。。。”他停了停接著道:“到那時希望娘琴成全。”
“明天?和艾姑娘一起?”玉娥驚撥出聲,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臉色慢慢白了去,“不是與她一起,是麼?”
“是與艾姑姑一起。”莫問聲無波瀾,一如往常的恭敬。
玉娥手中的青鋼劍噹的一聲從手中跌落,捂了嘴,睜大眼看著高了她一個多頭的兒子,“難道要你。。。”
莫問垂眸輕點了點頭,長睫掩去一抹無奈,慢慢後退,“孃親早些休息,孩兒先出去了。”
玉娥搶上前一步,揪了他胸前衣襟,將他拽回,雙手握了他領口,用力一撕。
莫問身子一僵,又不敢攔著母親,直直的站在那兒,將臉撇開。
玉娥看著他肩膀上新紋上去的青龍紋身,那張牙舞爪的青龍如同要脫出他的肩膀,向她撲來,險些沒了呼吸,這條龍,她再熟悉不過,第一次任務失敗,險些喪命,被他師兄所救,她伏在他肩膀上,透過他身上被削破的衣衫看到的便是這條龍,那時她還不知龍代表什麼,後來他成了她的夫君,腦中霎時一黑,身子一晃。
莫問慌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