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去趙府聽課的日子,衛姌起了個大早,學了一個上午,中午又與羅煥鄧甲等人約了在外吃飯,聽他們討論豫章城裡的各類傳聞逸事。
衛姌平日與眾小郎君玩鬧有度,很少有廝混一天的,今日卻例外,眾人一直玩鬧到傍晚才散。衛姌坐著牛車回家,惠娘拿了帕子來給她擦手,絮絮叨叨說了些家中事。
衛姌問道:「沒發生什麼特別事吧」
惠娘笑道:「能有什麼特別的,哦,對了,今日釗郎君……瞧我這嘴竟改不過來,是啟郎君手下的蔣蟄來了一回,裡外都看了一圈,說是若遇著什麼難處儘管去找他,啟郎君心裡還是念著衛家,兄弟也仍如過去一般。」
衛姌臉色發白,倒讓惠娘嚇了一跳,以為她是著了涼,忙要叫人去熬些薑湯。算算日子,離衛姌月事日子也該近了。
衛姌攔住她,細問蔣蟄來時看了什麼說了什麼,惠娘只覺得奇怪,又將剛才說的又重複一遍,道:「啟郎君不是那些認祖歸宗就忘了養恩的,打折骨頭還連著筋,小郎君見著人也別太生份了,平白傷人心。」
後面說的那些衛姌已聽不進去,只覺得頭脹,又擔心桓啟賊心不死,如今沒了衛申樂氏,讓他越發沒了忌憚。
這夜衛姌睡得極不安穩,第二日並無事,她去了王府,知道今夜該是戚公明值守,主動提出替他。戚公明覺得奇怪,衛姌因為年紀小,不用在書房中輪值,如今竟主動要求。他忙問緣由。
衛姌道:「大家因年紀小都讓著我,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如今先試著值一夜看成不成。」
戚公明道:「我以往總以為士族子弟驕奢淫逸,不通俗務,遇到玉度才知道以前所想多狹隘偏頗。」
衛姌連忙擺手說自己沒有那麼好,讓他回去休息。
夜裡沒有緊急公務,衛姌躺在榻上輾轉反側睡不著,一時想到前世在謝家枯熬光陰,一時又想到桓啟步步緊逼,如此朦朦朧朧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天色剛亮。
衛姌打著瞌睡回到家中,並沒有任何事發生。
如此又過了幾日,衛姌草木皆兵擔驚受怕卻並無任何人找上門,她笑自己多心了些。蔣蟄來了一次就唬成這樣。
這日她早起就感覺到腹中墜脹,是月事要來了,但這日必須去行宮書房,惠娘提前做了準備。衛姌穿著的比平日更厚重,這才神色懨懨來到王府書房。
這日李公交給她一卷古籍,讓她謄抄。
衛姌忍著腹裡陣陣抽疼,端坐凝神下筆,寫得比往日慢了許多,到了下午才抄完一卷。
她身體不適,腹下沉重的如同灌了鉛似的,謄抄又極費神,這日回到家衛姌臥在塌上懶得動彈。惠娘去給她拿滋補的湯水,每到這個時候,她的吃食都有惠娘親自操持,燉熬湯水更是要避著人。
門口傳來腳步聲,衛姌閉著眼,頭也未抬,道:「我累極了,你餵我。」
湯匙在碗上輕輕一擱,然後遞到嘴前。
衛姌感覺到溫度,張嘴喝了一口,含糊喊了一聲「燙」,隨後聽見幾下吹氣聲,再餵來的就是溫的。
衛姌喝了兩口,聽見惠娘一聲咳嗽,忽然感覺哪裡不對,睜眼一看,驚駭地瞪直了眼。
桓啟坐在榻前,手裡拿著碗和湯匙,正放在嘴邊輕吹。惠娘就站在後面,剛才正是她提醒。
衛姌猛地坐直身體,語氣驚慌,「你怎麼來了」
桓啟笑道:「怎麼不能來,你才來豫章就自己弄了宅子,做兄長的總要來看看是什麼樣。」
惠娘不知兩人就裡,朝衛姌使眼色讓她別那麼生硬。
衛姌硬著頭皮道:「看也看過了,我住著很好,也寫信回去告訴伯父伯母了。」
桓啟笑了下,又舀了一勺湯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