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衛申的第三子,名叫衛勝。他是衛申侍妾所生,與夫人所生的兩位兄長歲數相差較大。在他出生不久,侍妾病亡,衛勝就養在夫人膝下,性格十分古靈精怪。
衛勝被捉住後拼命扭動身子。他比衛姌小三歲,個頭不高,但體重卻重了不少,衛姌押不住他,先一步鬆開了手。衛勝正扭得歡,沒提防力道突然送了,砰的一下摔在地上,登時一動不動。
他抬起頭,「你,你怎麼不抓緊我」
衛姌失笑,「你用石頭丟我做什麼」
衛勝身體結實,軲轆一下自己爬了起來,拍了拍衣裳道:「我有話和你說。」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衛姌心中好笑,道:「什麼事。」
衛勝伸手拉住她,往假山石後走去。
衛姌也好奇,這個族弟雖然性子非常調皮,但心眼絕不壞,她跟著他走到假山後凹洞裡。
衛勝蹲下去,身體圓潤的彷彿一隻球,他在草叢裡刨了一下,拿出個綢布袋,伸手攤在衛姌面前,「喏,這個給你。」
衛姌開啟袋子,只見裡面是一串五銖錢,幾粒碎金,還有一個玉葫蘆掛件和銀鎖。
「這不是你的東西,給我做什麼」衛姌一頭霧水。這個銀鎖一看就是幼童所戴,有些年份了,玉葫蘆是衛申之妻樂給他打的隨身之物,玉質光潤,以衛姌的目光來看,實屬上品。
衛勝這是把自己所有的私有財物全拿給她了。
衛勝道:「給你就拿著,哪那麼多廢話。」
衛姌紮緊袋子,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好好說話。」
「哎呦!」衛勝立刻呼痛,「你怎和姌兒姐姐一樣。」
衛姌聞言心中警覺,立刻鬆手,但也沒放過他,抓著他的肩,「說清楚,你突然給我這些錢財,打的什麼主意,再不說我就叫伯父來了。」
衛勝膽子很大,連夫人樂氏都不怕,但聽到親爹立刻就老實了。
「好,好,我說,」衛勝道,「這些錢給你,給姌兒姐姐打個上好棺木,如果有剩下的,再給她添點首飾。」
衛姌心中酸澀,把布袋扔還給他,「這些自有人料理,哪會用到你這稚童的財物。」
衛勝手伸出又要塞給她,「你就拿著吧,不然我心不安。」
衛姌道:「收起來,伯孃要知道你將她給你的玉葫蘆送人,會傷心的。」
衛勝抿了抿唇,臉上顯出為難掙扎的表情。
衛姌覺得奇怪,「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衛勝癟著嘴,怏怏不樂道:「你和姌兒姐姐那日出縣,是不是為了去看謝氏郎君」
衛姌點了下頭。
衛勝見狀整張臉都耷拉下來,泫然欲泣,「我就知道,是我闖的禍,我告訴姌兒姐姐謝宣要去鄰縣,這才讓她遭此橫禍。」
衛姌怔住,她二世為人,再次回來時已經落水,對她來說,這期間已經過了十多年,落水之前的細節早就忘記了。原來是衛勝透露的訊息。
她撫摸他的頭,「哭什麼,落水與你無關。」
衛勝紅著眼,把頭撇到一邊。
衛姌忽然想起一段往事,那是她在謝家的第七年,母親罹難,她重病一場,醒來時收到衛氏送來的包袱,裡面有母親的遺物,還有一封書信和一包碎金。書信是衛勝所留,當時他當被中正定了八品,特意到會稽看她。那時她尚在病中,後來才知謝氏上下待他輕慢,他等候了幾天沒能見到她的面,只好留下東西走人。
衛姌心一酸,眼睛發熱,想到這個胖墩墩的少年千里為她送來母親遺物,關心她這個遠嫁的族姐。
後來日子過得再寂寞孤苦,她也總會想起遠在江夏的衛氏族親。
回憶舊事,衛姌強忍了淚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