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無禮!”
洛照江想要以丞相之尊控制局面,卻發覺自己顫抖到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未等到洛照江說完,歐陽琉舒便冷聲打斷了他:“敢問丞相,陛下是先為人子還是先為人君呢?”
“當然是為人子!若沒有太后哪有陛下!”
歐陽琉舒聳起肩膀冷嘲道:“陛下從前一直牢牢記住太后的養育之恩,事事以太后為先,在太后面前只有人子沒有人君。從前的陛下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凡人,而此時此刻多謝太后讓陛下明白他才應該是那個手握天下生殺大權之人。”
洛照江忽然領會到了什麼,整個人怔在原處。
“洛照江?洛照江!”洛太后見著弟弟的模樣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洛照江回過神來,眼神遊移,他正懼怕著什麼。
“歐陽琉舒!你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回太后,”歐陽琉舒彬彬有禮地向洛太后做了個揖,“小臣的意思是,陛下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已經隨著凌大夫去了。”
歐陽琉舒點到即止,洛太后赫然明白,自己已經永遠失去這個兒子了。
如今,只有昭烈帝,沒有云澈。
帝宮是這世上最深最冷的地方,淹沒了雲澈所能觸及的一切溫暖。
明朔不發一言跟在他的身後,盧順也是老淚縱橫。
“陛下……您這是去哪兒啊……陛下!”
雲澈毫無反應,只是茫然地前行。
他的腳下是通往宮門的路,曾經自己無數次站在樓閣上望著從這條路上走過的凌子悅。他滿心雀躍,巴不得從角樓上一躍而下。而今她就在他的懷中,但云澈卻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禁軍們紛紛行跪拜之禮,當他們瞥見雲澈懷中毫無生氣的凌子悅時眼中均閃過一陣驚訝。
黃昏過後的帝宮,在冰涼的月色中沉入一片令人窒息的痛楚中。
宮門前,是跪在那裡痛哭失聲卻未曾抬頭的凌子清。他還年少,根本不懂得如何控制內心的悲痛。而凌楚鈺,他一直忍著,即便眼淚縱橫,他也未曾令自己哭出聲來。
當他被告知那個訊息時,他長久地佇立不知如何挪動腳步。這一刻他曾經試想過無數遍,他的妹妹如同飛蛾撲火,不知是否早就預料到這個結局。
“陛下……”凌楚鈺伸出雙手,試圖接過凌子悅。
雲澈卻如同受了驚嚇一般,向後退了半步,搖晃著似乎失了力氣。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陛下待兄長如此親厚,為何保不住他的性命!”凌子清仰起頭來,他的眼中是不忿是失望是對著世間一切的懷疑與否定。
“凌子清你放肆!”凌楚鈺狠狠壓住他的腦袋。
99生死
“……因為朕要的太多……誰都沒錯……錯的是朕……”
他的聲音顫動,他的痛無人瞭解也無可承受。
雲澈的身影搖搖欲墜;眾人驚恐卻又不敢上前扶住他;只有明朔頂住了雲澈的背脊。
“陛下……該送凌大人回家了。”明朔用盡了力氣才擠出這句話來。
凌子悅想要的不過是恣意的生活,沒有官場傾軋,遠離權欲紛爭。她想做一個普通人。她的疲憊她的惶恐;明朔雖然不曾感同身受,但他無數次地想象。而今這一切,都不再有意義了。
雲澈茫然地抱著凌子悅走向那輛馬車;萬分小心地將她放下,生怕她會撞上哪裡;她的傷她的疼,不僅僅是她自己的,也是雲澈的。車簾沉重地落下,他入內緊緊摟住凌子悅,馬車緩行,明朔跨上去親自駕車,禁軍們見狀跟了上去。
馬車駛離了宮門,身後的帝宮如同一座陰森地獄。
凌楚鈺沉默著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