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什麼?”聶星痕心思微沉,本不欲對她發脾氣,但想起箇中兇險,還是忍不住責怪:“你不該行刺聶星逸,我說過了,讓你袖手旁觀。”
微濃自知食言衝動,也不欲與聶星痕爭辯,轉問道:“你怎麼處置他的?”
聶星痕沒答,深眸定定看著她:“寶公公曾對我說,父王囑託過你,保下敗的那個。”
“但有個前提條件,他得是王上的兒子。”微濃神色平靜:“聶星逸混淆王室血脈,又涉嫌謀害王上,我不認為他應該活著。”
“你這是在洩私憤。”聶星痕出語評價,已然察覺到心頭的酸意。
微濃垂眸預設:“你不也想殺了他嗎?”
“眼下不想了。”聶星痕索性坐在榻沿,與她對視:“他若真是我的王兄,必定非死不可;但他不是,我倒想留他一命了。”
“成全你仁慈的名聲?看他苟延殘喘地活著,再也無法翻身?”微濃淡淡諷刺。
這一次,輪到聶星痕預設。
微濃轉過頭看著前方虛空之處,明眸流露出隱晦的感慨:“我本想與他聯手扳倒你,但沒想到,最後我卻倒戈了。”
世事真是奇妙又無稽。一年前的中秋夜,眼前這人在青城公主陵立下的誓言言猶在耳,她更是對他恨之入骨;可一年後的今天,反倒是她想要聶星逸的命,而對眼前這人,她竟恨不起來了。
“自作孽,不可活。”聶星痕因微濃一席話而痛快了些:“也是你我緣分未盡。”
微濃輕笑一聲,像是否認,又像懶得否認。
聶星痕到底還是擔心她的身子,不禁關切道:“我聽御醫說你吐血了,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沒有,”微濃如實回道,“我很好,吐血的時候毫無感覺。”
聶星痕聞言蹙眉,總覺得這毒頗為蹊蹺,便道:“搬回宮裡住吧,我也好照顧你。”
“不必了,這裡挺好。”微濃仍舊冷淡回絕。
“你要如何待我,我都可以忍受;但你不該苛待你自己。”聶星痕眸色沉沉,試圖勸她:“身體是你自己的,沒人替你受這個苦。”
微濃沒再表態,可那神情分明是在告訴聶星痕,她主意已定。
“你這是在折磨誰?”聶星痕思索片刻,索性換了一種方式勸說:你就算不為你自己,也該為御醫們著想。你忍心看他們天天往大理寺跑?這麼多人為你一個人奔波?”
果然,微濃淡如煙的眉目漸漸輕顰,似是有些動搖,但仍舊不肯鬆口。
聶星痕疲於再勸,心上漶漫著不可言說的痛。他看著眼前這令他愛恨不得的女子,終於決定撕開表面的一切,強迫她正視他的心意:“微濃,再信我一次,就這麼難嗎?”
微濃抿唇不語,神情逐漸冷凝。
“重新愛上我,依賴我,不可以嗎?”他不自覺地去握她的手。
微濃任由他握著自己,感受著附著於肌膚上的溫暖,出口的話卻如此絕情:“我曾愛過兩個人,一個負我,一個被負我的人所殺。你覺得,我還敢嗎?”
聶星痕心頭一窒,痛楚越發深刻,令他不甘地戳穿:“可你根本不愛他。”
“你難道比我更清楚嗎?”微濃笑了。
“我是比你清楚!”聶星痕的話像是一把利刃,剖開了她掩藏的倔強與防備:“你對楚璃直呼其名,沒有一個女人會如此稱呼情郎。當年你是怎麼喚我的,你……”
“我忘了。”微濃的笑意凝結在唇畔,毫不留情地打斷他:“人是會變的。無論我們感情如何,他沒負我,我也不會負他。”
“所以他死了,你也要照顧他的家人,不惜捨棄性命?”聶星痕痛聲質問,不掩憤怒:“微濃,你太單純了!你以為楚王是清白的?你以為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