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微濃以為此事是樁意外,可沒過多久,牢獄之中即將問斬的乳孃,一夜之間暴斃而亡。仵作驗屍後聲稱,乳孃一直在服用藥物剋制體內一種慢性毒素,如今是進了獄中突然停藥,才會導致毒發身亡。
小王孫的死,立刻從意外變成了毒殺。楚王震怒之下勒令徹查,這一查,竟牽扯出了雲臺宮另外一位良娣——陳良娣。
這是微濃頭一次見到後宮中的爭風吃醋,也是頭一次領教到脂粉手段。在此之前她從不曾想過,原來後宮中的風雲絲毫不比前朝遜色,女人下起手來竟比男人更要狠毒百倍!
真相就此水落石出,陳良娣自然是被賜死。微濃本以為是該風平浪靜了,豈料宮裡又開始流傳太子妃“主刑剋”的流言,一味將雲臺宮裡的是是非非都算在她頭上。
楚王輕信流言,一再怪罪微濃失職,還說她是刑剋楚璃,才會導致後宮失和妒殺。微濃覺得很委屈,三番五次想要對楚璃解釋,可那時楚璃忽然變得很忙,她幾乎見不到他的面,更別提找機會與他詳談了。
微濃以為他是憤怒了失望了,不會再理她了。後來她才曉得,那時燕楚已經開始交惡,燕國正蓄意挑起戰爭,楚璃根本無暇顧及家事。
真是可悲,堂堂的一國太子,兒子沒了,側妃死的死瘋的瘋,他竟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護住了她的周全。
這一年的臘月十七,她在楚王宮的日子終於走到了盡頭。許是蒼天預料到了這一日即將有事發生,一大早便風聲呼嘯,天色暗沉,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及至晚間,竟破天荒地下起了大雨,與天府城素來的暖冬高陽十分不符。微濃見天氣不好,本欲早早歇下,寢殿的門卻忽然被人從外頭推開,是楚璃**地站在門外。
微濃已經很久沒見過楚璃了,平日這個時辰,他都是伴隨聖駕處理政務,鮮少回來。微濃見他表情肅然,身上又淋了雨,便連忙將他拽進來,打算服侍他更衣。
可楚璃一手拖住了她,語速極快:“你收拾幾件隨身衣物,今晚離宮。”
“離宮?”微濃摸不著頭腦,感到很是意外。
楚璃神色分外凝重:“燕國正式對楚國開戰了,聶星痕一月之內已攻下三座城池。你若再不走,我怕父王會……對你不利。”
“一月之內攻下三座城池?”微濃聽得目瞪口呆:“這……這也太快了吧?怎麼可能?”
“更厲害的是,聶星痕將所有報信之人半路截殺,導致父王今日才得到訊息。”楚璃沉痛地說出了事實。
微濃心頭一震,直覺上無法相信。要將所有送信之人半路截殺……這是多麼殘忍的手段,又要殺害多少無辜之人?否則,聶星痕是如何找出所有報信人的?
微濃越想越覺得心驚,還沒等她冷靜下來,楚璃又嘆了口氣,悲憤之情溢於言表:“楚燕邊關原有五萬大軍戍守,一月之內竟是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
無一人生還!微濃更加不敢相信了,或者說,是不願相信。在她心中,楚璃是無往而不利的,聶星痕根本無法與他抗衡,又怎麼會悄無聲息地繞過他,攻下三城?聶星痕……真得如此殘忍?她曾經寄託全副愛戀的男子,怎麼變得如此冷血!
“會不會是誤傳?這也太難以置信了!三座城池被破,數萬兵馬覆沒,即便軍報被攔截,也不可能拖延一個月!”微濃尚且抱著一絲僥倖。
楚璃聞言沉默須臾,嗓音裡突然多了一絲喑啞、一絲哽咽:“他屠城了,老弱婦孺,無一逃脫。”
此時此刻,楚太子璃早已沒了往日的從容與風度,他那雙寒潭星眸之中是猩紅、是沉痛、是憤怒、也是自責:“燕國的戰術太過卑劣,朝堂上不停牽制楚國,父王一直以為還有轉圜的餘地……哪知他們是在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