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幾何形狀。索爾喜歡這個地方粉筆塵和舊木的味道,自他來這裡就讀的第一天起,那種味道就從沒改變過,每一天他爬樓梯上辦公室的時候,都享受著腳下被踏出的深深凹槽,這是整整二十屆奈藤黑塞爾學生遺留下的寶貴饋贈。
薩萊生於巴薩德與克羅佛之間的一個農場,在索爾獲得博士學位的前一年獲得了音樂理論博士學位。她一直是個活潑快樂的年輕女子,儘管按大多數人的標準來看,她的外表並不算漂亮,但是她的個性彌補了其中的缺陷,並在今後的生活中也一直保持著這種魅力。薩萊曾去外星天津四丙的新里昂大學深造過兩年,但是她在那裡思鄉情切:那裡的太陽總是突然就沉了,群峰連綿的山崗像一把鋸齒縱橫的鐮刀把陽光切成一片一片,她渴望見到自己家鄉長達幾小時的日落,巴納巨大的恆星懸在地平線上像一個巨大的紅氣球拴在地表,而天空似乎凝固一般,逐漸冷寂下來直至傍晚降臨。她懷念家鄉無懈的平坦——她的房間在三樓,位於峻峭的山牆下,從那裡望出去——一個小女孩的視線也可以穿越五十公里綴滿稻穗的農田觀賞到風暴的迫近,它像一塊青黑色的窗簾,中心被閃電照得透亮。薩萊也想念自己的家人。
第四章
她在調職到奈藤黑塞爾一週之後認識了索爾;又過了三年他向她求婚,她應允了。最初她對這個身材矮小的研究生並沒有什麼感覺。那時候她還穿環網時裝,研究後毀滅主義音樂理論,閱讀《訃告與虛無》以及來自復興之矢和鯨逖中心最為前衛的雜誌,扮出一副老成模樣,假裝對生活厭倦,故意使用叛逆詞句。在那場莫爾主任舉辦的優等生派對上,當那個身材袖珍但感情真摯的歷史系學生將什錦水果灑到她身上的時候,這些表象並沒有讓他敬而遠之。而人們一聽到索爾·溫特伯的巴納口音,看見他購自克羅佛鄉紳商店的服飾和來時胳膊下不經意夾著的一份得特列斯克的《千面孤獨》,立即就會打消初次見面時從他身上覺察出的猶太家世傳承而來的異樣感覺。
索爾對她是一見鍾情。他凝視著那個笑聲朗朗、面色紅潤的女孩子,完全沒有注意那昂貴的衣裝和時尚的滿州風情長指甲,它們僅僅是愈發凸顯了她的人格,那魅力光芒四射,彷彿燈塔照亮了這名孤獨的晚生。在遇見薩萊之前,索爾還沒意識到自己是孤身一人,但是自從他第一次和她握手,把水果沙拉弄灑在她衣服前襟,他便明白如果不和她結為連理,他的生命將永遠不會完整。
在索爾的學院任職公告發布後一週,他們結婚了。他們選擇去茂伊約蜜月旅行,那是他首次透過遠距傳輸前往外星旅行,三週的旅行期內他們租用了一個移動小島,駕著它獨自在赤道群島的奇景間穿行。索爾永遠不會忘記腦海裡那些陽光普照、風聲勁吹的日子,還有他將永遠珍愛的一些私密的二人世界的景象,譬如薩萊晚間裸泳後上岸時,頭頂中央的群星閃耀,胴體在小島磷光閃爍的尾波中披鑽掛金。
他們自新婚之日起就一直想要個孩子,可直到五年之後才成功自然受孕。
索爾記得當薩萊疼痛得蜷縮起身子的時候他怎樣抱著她撫慰她。難產。最後,瑞秋?薩拉?溫特伯於凌晨兩點零一分在克羅佛縣醫療中心奇蹟般地降生了。
嬰兒的降生像嚴肅的學術課題一樣闖入了索爾原本唯己獨妄的生活,也如巴納資料網的音樂評論一般進入了薩萊的職業生涯,但是他倆都不介意。初為人父人母,生活總是混合著疲憊與歡樂。深夜還不到哺乳時間的時候,索爾會偷偷溜到保育室,檢查下瑞秋的狀況,站在那久久凝視這個嬰孩。很多時候,他會遇見早已在那裡的薩萊,於是他們手挽著手,看著孩子令人驚訝地趴在床上熟睡,屁屁露在外邊,頭埋進嬰兒床頭柔軟的墊子。
』有為數不多的孩子不賣弄乖巧要討別人喜歡,因而看起來更可愛,瑞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