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衛都遣出來包圍京都搜尋。少爺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這天寒地凍!他寒毒一下子發作,生生暈過去兩次,還不肯休息。”
“夠了……帶我去找他……”我已經凍得嗓子發啞,咬著唇竭力不哆嗦。
天色微亮,卻一下子沉到暗夜裡去,惶惶深淵無著落點。
走出沒多遠,風雪迷茫裡出現十幾匹馬狂奔而來,風馳電掣,昂揚馬蹄踏起飛雪,轟隆隆震耳欲聾。
風雪中一個瘦弱的男子跳下馬,差點沒摔進雪裡,立即被人攙扶起來。
甩開段離瀟的手臂,我踉踉蹌蹌,卻又飛快地跑上去。
撲進那個人懷裡,終於可以恣意地流淚。
清俊蒼白的臉,孱弱的身軀,永遠溫柔清透的眼神,還有那抹淡定的笑容,只為我綻開。全是我的日夜思念的。
淅淅瀝瀝的寒冷雨雪打在我們的臉上,流進眼裡,嘴裡。
我們擁抱在一起,聆聽彼此的心跳,感受著並不溫暖的體溫。彷彿周圍的人化開,同山山水水融為一體,天地間只剩我們兩個。
“洛宇……”
“悅兒……”我們輕輕呼喚著。
我稍抬起頭,伸手撫上他溼漉漉的臉,青白的唇,冰冷透過掌心傳來,俊逸如昔,只又添了憔悴,令人心痛。
“為什麼不好好保重身體……”
洛宇貼著我的臉,咳嗽起來,“咳咳……我沒事,咳咳,真的……”
“什麼都別說了,先上馬車,不要淋雨了好不好?”
洛宇輕輕點頭。一旁的水琪連忙撐住他的身體,扶他上車,我也跟著爬進與他同乘。
我在車廂擋板另一頭脫掉濡溼的夾袍襖裙,轉回前面,洛宇已經換好乾燥的白衣,墨染長髮毫無束縛地披肩散下,襯著蒼白幾乎晶瑩透明的臉,坐在睡榻上,虛弱靠著車壁。
“悅兒,過來把薑茶喝了。”
見我出來,洛宇唇邊盪開淺淺微笑。
我坐下來,一口一口乖乖把茶喝了。
洛宇在我身後,拿一條白棉巾,為我拭乾頭髮。仔仔細細地,從髮根到發稍,一小束一小束地,直到汲去所有水分。
回頭,相視凝望。
他摟著我一起躺下,然後拉起羊毛毯嚴實地蓋住我們倆,然後伸手抱緊我。
“半年了……”我在他懷裡呢喃,後怕起來。
我可以很近地看到他的臉,刀子雕刻出來那般精緻的五官在我眼前,不是尖銳咄咄逼人的氣勢,沒有硬朗霸道的眼神,而是熟悉的令人心痛的淡淡輪廓,縈繞深深憐惜的溫柔瞳仁。
雲淡風輕,寵辱不驚。
分離半年,還好沒有無奈沉痛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沒有滄海桑田的變遷。
“洛宇……”我扁扁嘴,看到他就想撒嬌,熱熱的眼淚滾落下來,滴到枕上青絲。
“傻丫頭……”洛宇一聲溫柔嘆息,纖長冰涼的手指擦過眼角,掠過我的鼻子,描摹我若隱若現的唇線。
接著微帶涼意的唇順著指尖吻下,眼角,鼻尖,臉頰,唇邊,最後落在淡紅櫻唇上。
我合上眼睛,輕輕回應他的淡悠柔情。溫柔的接吻,細緻而綿長,交頜呼吸纏繞融合,如微甜的梅花酒,幽幽暈開醇香悠長,似有若無的蜜意。
軟涼的唇瓣捕捉彼此口中的氣息和甘霖,柔軟的手臂絞纏,摸索輕撫身體。
所有的言語化成涓涓細流,淌過對方的心田。一個動作,一個觸控,便知在傾訴縈懷欲罷不能的思念。
指尖傳來的力道大小的細微差別,也能領悟到彼此心意。
微顛馬車內爐火燒得旺旺的,驅散刺骨凜冽的寒意。暖暖洋溢著安寧祥和的氣息,如無波瀾無漣漪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