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西拿出芭芭拉在神殿給我們的金色信封。這個信封裡不會有謎語,只有一個目的地,最後到那裡的隊伍就要退出這場比賽。凱西開啟信封,上面寫著:
奎貝大清真寺
亡者之城
“太棒了!”凱西說。
“該死!”彌爾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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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個嚴重的問題,這個連我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是:我怎麼會沒發現?其實生命中會讓你自問“我是哪裡出了錯”的十字路口真的太多了,你實在很難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我想,倒不是生孩子這件事,我很清楚生孩子是什麼狀況,但她的房間在閣樓,我的房間在一樓,再加上我睡得很沉,又有隔音玻璃阻絕街上的聲音———可是再怎麼說,我也應該聽得到一些聲音的,沒錯,我應該可以在一旁才對。不過,想想這件事的失誤全在我的耳朵,至少讓我感到安慰一些。
然而懷孕的整個過程,晨嘔、倦怠、喜怒無常,你會想至少我應該注意到她變得尿頻,更顯而易見的是,她變大的肚子,以及腫脹的胸部。要說幾個月來我連她一次側身都沒看過,可能嗎?不過很久以前我就明白,在為人父母這件事情上,沒有所謂的權威,我們都會犯錯,我們每天都會做錯事。但是我的天啊,在為人母的失誤上,我的分數就太高了。
如今回想起來,當然有徵兆。就像我說,我以為她胖了,可當時我猜想,是因為她跟丹恩分手的緣故。不過另外還有件事:我記得有天晚上,我們到凱西喜歡的一家餐廳吃飯,就是那種連鎖餐廳,有一大堆油膩膩的年輕人喜歡的食物,什麼墨西哥玉米餅、馬芝拉乳酪、雞翅、雞塊等等。當凱西點的雞柳條高高堆在盤子上送來時,她看著這堆食物,還有盤子上裝著亮黃色蜂蜜芥末醬的小碗,竟然身體一縮,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其實去年秋天,她就有幾天沒去學校待在家裡,說是腸胃炎一直沒好。還有一次———好啦,這似乎是比較明顯的一次———她看到電視上一個尿布廣告,竟然就哭了。是啊,我那時到底在想什麼?反正我就是沒料到事情會這樣。
如果我說自己當時心有旁騖,能說得過去嗎?如果我說,當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正陷於一個大錯誤之中,可以得到諒解嗎?不管值不值,我的理由就是:當我女兒躲在房裡,一邊看著繃緊的面板,一邊想如何不去上體育課時,我正忙著想把自己嫁給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男人。
6 羅拉(2)
他叫克蒂斯,我是透過一個網上約會認識他的。這不是個吉利的開始,我知道,只因為我才減了肥,想要試試新鮮玩意兒。就直說吧,我那時才剛減掉二十多磅,但我不喜歡談這件事,甚至不想聽別人說我看起來有多棒,因為這話本身就別有深義(回想過去的每一句讚美、每一種保證,我是心知肚明的,我也一向這樣認為:大家一直在騙人)。不過,大夥兒對我的成果感到很驚奇,他們想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要靠很辛苦的努力呀———那其他人都是怎麼辦到的?”)好像我使用了“贅肉消除幻術”之類的把戲一樣。而最重要的是,他們喜歡提到我從前看起來有多糟,就像我現在是另一個人,而且已經和從前那個女人分開,所以如今也可以隨便把她說得很難聽:“哎呀,真高興那個胖女人不見了!現在我可以把對她的真正想法告訴你了。”
或許,這就是當我注意到凱西發胖時,我並沒有提起的另一個原因。她一向胖,雖然沒有我最胖的時候胖,但是我一向自責自己傳給她那些壞基因、糟糕的飲食習慣。當我終於減肥成功的時候,她似乎很為我高興,可是她自己的體重卻是我們小心翼翼避免談到的話題。她正值青春期,我不想傷她的自尊心,也不想理會雜誌上說要父母小心應對的問題,我甚至不敢讓自己的眼光瞟向她的腰間。不過還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