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性德從屋裡追出來,接過林抱節手中的披風給胤礽圍上,“今日當真是趕巧了,奴才去乾清宮的時候正好皇上在跟曹寅說南下的事情,見到奴才問了一句可想同去,奴才便應了。”
“沒有提前與您商議,是奴才的過錯,奴才願意領罰,”
納蘭性德再次俯身跪下,“但奴才對您發過的誓言,絕不會因為任何因素而改變,奴才這一生,都不會背棄您。”
胤礽低頭看向納蘭性德,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長高到能俯視跪著的他了。
當年在行宮,納蘭性德就是這般對他起誓,他信了,所以在那之後幾乎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賴著納蘭性德,從不曾有過絲毫的懷疑。
而如今,納蘭性德要離開京城,聽這意思,只怕要去很久,一別經年之後再見之時,他們當真還能如之前那般毫無猜疑彼此信任嗎?
納蘭性德心中亦是有些愧疚的。
雖說的確是適逢其會,但其中多少還是有些胤礽剛剛說的原因。
念珠不想嫁給他,也不想離開紫禁城,而他又不忍她為流言所苦,這次進宮本是想與胤礽商量,去京郊的兵營了歷練歷練,正好藉此平息流言,正好趕上曹寅奉命出京,他一時衝動,便自作主張應了同行。
此刻見胤礽如此不悅,他心中也有悔意,可聖旨已下,斷然不敢反悔,只好求胤礽原諒。
“奴才會每日給您寫信的,遇到有趣的東西,也會讓人送回來給您,”
納蘭性德承諾道,“太子容奴才一次,這頓責罰,等奴才回京再領,可好?”
胤礽終究是信納蘭性德的,剛剛那陣情緒過後,他理智下來,也知道納蘭性德能出去歷練,是好事,他不該阻攔。
每日寄信回來,便不會斷了音訊,若當真有什麼事,他也能召他回京,這麼想,好像分別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大好男兒,總不可能永遠留在他身邊做侍衛,他本就打算過要放他們出去歷練,現在有了好機會,再阻攔卻是矯情了。
“罷了,你想去便去吧,”
胤礽緩了口氣,伸手將納蘭性德拉起來,“容若,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今日事情都趕在一塊兒,有些傷感,若是你提前來問我,我也會答應讓你去的。”
“奴才知道,是奴才的錯,”
納蘭性德溫柔的看著胤礽,“奴才剛剛猶豫,是在想該不該由奴才來告訴您此行的目的,但想來皇上許奴才同行,就沒想過要瞞著您。”
他拉著胤礽重新走回屋裡,親手拿了熱巾來給胤礽擦去臉上的雪花,然後一五一十的將剛剛乾清宮裡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胤礽此時方才知道,原來曹寅和納蘭性德此去名義上是為了鹽務,實際上是去調查那被端了的間諜窩點真正的來歷。
如今只知道幕後主使在南邊,但到底是鄭家、南明餘孽亦或者是其他什麼人,尚且不得而知。
未免打草驚蛇,康熙才會藉著鹽務的由頭讓曹寅去查的。
“原來是為這個,你若是上來就直說,我也不會這麼——”
胤礽有些不好意思,剛剛他氣得往外跑的模樣簡直毫無男子氣概,想想就丟人。
納蘭性德只是道:“是奴才多想了,沒說清楚,怪奴才。”
情緒過去後,胤礽又是那個懂事大氣的小太子,小手一揮:“罷了,這次就饒了你,不過說好的每日來信不許忘了,不然回來打你板子!”
納蘭性德含笑應下,又叫人取了傘來,陪著胤礽去摘了他想要的梅花,回來後陪著他一起畫了數張梅花圖,夜裡乾脆就留下來值守,在胤礽屋裡的軟塌上湊合了一夜。
第二日,胤礽便主動放納蘭性德回家去了。
他這一去不知多久,總得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