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而又蒼白的理由僅僅俯瞰著這一切。
地面上,四種火焰凝成了一個炎性的結界,它燒噬著一切,大地在燃燒,空氣在燃燒,甚至連那汩汩的夢河同樣在燃燒。默語如泉水般的眼淚剛剛脫離臉頰就被點燃,被爆破;大地撕裂的聲音像一條巨龍的嘶鳴。孟眠還滾在那裡,火焰在身上跳動,一點一點向身體內部爬著,越撲越旺,愈發猛烈。東南西三海龍王引來洹河之水,可這無異於杯水車薪,超越了一切炎術的四味真火豈是區區河水所能降服的!?孟眠睜開眼睛,白的,藍的,都是火;閉上眼,紅的,黑的,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終於明白了進入夢界時睡魔的告誡,漸漸,他放棄了抵抗,豪不費力地倒下,向當年的夢神一樣。
“你放開!”默語喊破了嗓子,但潛影卻讓她幾乎絕望。她的手腳不停掙扎,忽然,她彷彿看見孟眠倒下的身影,那是照亮整個世界星空的火焰中唯一的一縷青煙,“你放開!放開我!”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凝固了,眸上倒映的火焰也凝固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是說我是精靈嗎?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到了!”眼睛裡那最後幾滴淚也凝固了,和那楚楚彌望的眼神一起結成冰霜,連同她的心,一起凍結了。她的聲音早已經失去了力氣,口型像是在對著過去呢喃:“如果你不把金丹送我的話,也許你還能逃過此劫……”
火焰中那雙翕動的眼臉間的那條細細的縫似乎能看到外面的世界,看到那兩個為自己心碎的人。那條縫愈來愈細,越來越短,終於,世界又寂寞了。
“孟眠……”心魔也呆住了,那總是地震得不得安寧的二室二廳安靜了。心魔絕望,主人不在了,那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呢?她做好了就義的準備,痴痴地等著烈火焚身的一刻。
“你在幹什麼!”良心怒吼,“等死嗎?”
心魔眼圈紅紅,“還有別的結果嗎?”
“有。”良心的語氣很沉重,“我這就去為你殺出一條路,乖乖在這等我。”
心魔並不痴傻,她當然知道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但卻明知故問:“真得會回來嗎?”
“我答應你。”
“那好,”心魔一生與良心不合,但對於他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裡,放在心中,那一秒,偶然想起了那一幕:
良心興沖沖地拉著心魔的手,少有地期期艾艾,“我……其實……你可能沒有發覺,我竟然會……”她當然清楚良心要說什麼,但慣性促使她駁奪了良心的機會,“對不起,原諒我。”那一刻,剛要脫口的三個字被硬生生地嚥了回去,不可遏制地化作了良心眼角的一排淚痕。心魔佯裝做若無其事,可誰又清楚,當時心魔的心可是在滴血呀!她強撐著,像是什麼也不懂,可那難以掩抑的僵硬表情除了單純的良心外又能騙過幾個人呢?眼前的這個痴情男孩的心意她心知肚明,可她更清楚自己的情況,她不忍良心過上不幸福的生活,知道自己那骯髒齷齪的心絕配不上他並終有一天會讓他厭惡。因此,她選擇了瞬間的痛。儘管這痛對自己可能是一生一世,可對良心來說不過一時,痛過了便不再期望了。
如今,稍稍被歲月沖淡的痛又在這千分之一秒凝重起來。也許是作為補償吧,臨死前,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尊重良心的決定,即使她知道結果,“我……等你。”
第二十八章 那一劍
良心被這出乎意料的答允給怔住了,但他沒有時間去想去做別的什麼,只是決然地轉身,沿著血管大步流星地走著。一向匱乏陽剛之氣的良心在那一瞬間那麼堅定,和原來那個優柔寡斷的男孩簡直判若兩人。他從孟眠口中爬出,脫離了他的身體,他不奇怪,因為束縛他和心魔的天然結界在孟眠倒下的那一刻便伴隨著火光中修羅的殘骸蕩然無存。曾經多麼不可一世的修羅如今連影子都沒有剩下,恐怕孟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