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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部分

周騎軍開始產生這種怨念。原本張元徽是主動衝鋒進攻的一方,而它們是防守的一方,防守一方可以設好了陣地站定了打,原本就該擁有先用弓箭給敵人洗地三遍的優勢才對,為什麼己方賣隊友的渣滓們沒有利用好,讓張元徽完好無損就囫圇衝到了自己面前肉搏?

其實,那些沒啥見識的後周軍騎兵完全是怪錯了人——這一切,不是後周步軍的錯,而是作為皇帝的柴榮在指揮的時候躁進了。因為真正恰當的步軍騎軍協同作戰形態,應該是先把騎軍藏在陣後、讓行動緩慢的步軍當先頂住,確保來犯的敵軍騎兵和己方步軍膠著黏住之後,再讓己方的騎軍出現側擊。

而柴榮是怎麼做的呢?他不是不知道步騎協同的道理,但是他為了求快,想當然地讓步騎軍一起勻速前進接敵。這種理想化的命令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是到了臨陣對決的時候,就會遇到變故——

對面的北漢張元徽是廝殺了一輩子的宿將了,戰場嗅覺靈敏得出奇,一看到周軍陣勢,就知道有可乘之機。張元徽在接敵之前的一刻,讓自己麾下騎軍繼續往右翼多迂迴了那麼區區數百步,隨後再拐回來衝鋒,就一下子把自己的大軍置於了後周騎軍和步軍的縱軸線反方向上。

這樣一來,原本應該是同時接敵的周軍騎軍、步軍就被張元徽的戰術機動拉得脫了節,變成了騎兵先接敵、步兵後接敵,而且步兵方陣的臨陣放箭,也被己方的騎兵隊伍阻擋了,以至於害怕誤傷自己人而無法施展,眼睜睜浪費了先用弓箭洗地挫傷敵軍銳氣的機會。

說白了,如今這個形勢,就是因為柴榮明明身居中樞、卻非要細緻入微地指揮部隊的具體戰術導致的,需知《孫子兵法》中的七勝之道有云:“將能而君不御之者勝”,之所以這麼說,就是因為戰術的變化是瞬息萬變的,如果讓不是親臨戰場的人指揮細化到戰術層面,那麼資訊的延遲、判斷的不對稱,都會造成致命的損害。

柴榮明明沒有親臨前軍第一線,卻非要細緻入微到指揮兩翼先鋒軍的具體戰術細則、進兵次序,不能放權給樊愛能隨機應變,焉能不敗?

樊愛能本是後漢朝時就在軍中任職的大將,當年先後跟著劉知遠和郭威南征北戰的。郭威在世的時候,好歹因為郭威在篡位之前就做過樊愛能的老領導,所以即使他篡了漢也還可以鎮住樊愛能。

如今柴榮上位,樊愛能心中本就對這個矮了一輩的皇帝略存芥蒂,再加上柴榮一再提防著他們這些老一輩的將領、此次御駕親征以來,處處要指揮到細緻入微、一點都不肯放權。連平時安營紮寨安排多少規模的斥候探馬夜不收、該輪換到那個營值夜他柴榮身為皇帝都要親自過問,這樣束手束腳的情形,如何不讓樊愛能憋屈。

此刻,樊愛能麾下的騎軍和北漢騎兵廝殺愈烈,死傷無算,衝在最先頭的兩千騎兵已經傷亡了兩三成了。諸般憋屈交攻之下,樊愛能大喝一聲:“柴榮小兒不知兵事,不信大將,我輩殊死血戰,他卻提防我輩有如反賊,恨不能捆住我輩手足再與敵廝殺!大丈夫若死於戰陣,幸也!若死於朝中佞賊構陷,大不幸也!我等願降!”

一瞬之間,周軍左翼的先鋒騎軍餘部,在樊愛能的帶領下,直接選擇了陣前倒戈。大部分士兵都跟著樊愛能投了過去。只有數百騎或許是不敢投敵、或許是真心願意為柴榮效死,當下也只有潰退下來,往著己方陣後退去,結果這些不投的騎軍卻也沒有起到什麼良好的效果——因為他們往回潰散的時候,又一次起到了阻擋己方後續步卒方陣弓弩齊射的線路,給敵軍打了一回免費地肉盾先鋒,而且還衝亂了己方步軍方陣的陣腳。

後方督陣步軍的侍衛司步軍押牙見事不可為,不得不下令無差別放箭,結果倒把那些不曾投敵只是退回的騎兵也射了個東倒西歪,一下子百餘名騎兵都死在了自己人的弓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