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一團火光突然由濃綠的河面上空急掠而過,伴隨著硝煙和厲嘯,光彈在河道上空劃出一條拖曳著白煙的曲線。爆炸發生在一瞬間!確切一點說。這並不是爆炸,實心彈的底火猛烈燃燒,推動鐵彈砸實河面!
水浪翻飛、急流如注!巨大的聲勢令縮在木筏上的侵略者本能地舉起盾牌。實心炮彈怎麼會畏懼盾牌?數縷煙火陸續升空,炮聲隆隆,此起彼伏!暴烈的鳴叫很快就佔據了天地之間的所有音軌!
呼應著遮天蔽日地彈幕,肖伯河立時變作一壺沸水、一鍋濃湯!水裡燙著鋼鐵,湯裡煮著血肉。血肉之軀和盾牌木筏的碎片四散紛飛,只要空中飛過一枚閃耀著五彩光暈的炮彈,河面上就有一艘木筏傾覆在即!好一點地四分五裂,倒黴的就被炮彈的衝力砸飛上天!
不過……當然!荷茵蘭人仍在不斷向岸基推進。儘管猛烈的炮火製造出慘烈地聲光電影,可仍有近百支小筏迅速接近近衛軍戰士的阻擊鋒徽“掌管森林和風的大精靈啊……侍奉您的斯坦貝維爾在向您祈禱,乘著您的神翼。將滿載著榮譽和必勝信念的箭矢帶向目標!”
結束歷行的祈禱,箭雨如期而至!
斯坦貝維爾戰士換上了硬弓重箭,這是生死存亡的一刻,沒有人吝惜造價昂貴的鐵箭。陰霾的天空很快就被疾飛疾落的箭矢填滿了。紛飛的羽箭就像是一條鋼鐵組成的洪流從地面一湧而出,經過河道,射穿盾牌、射穿人體、命中擋在潮頭之前的一切。
沒有徵兆、沒有交流、敵我雙方甚至沒有打聲招呼!一場血戰突然爆發,又在爆發之初就將慘烈和緊張的氣氛提升到頂點。泰坦戰士立穩陣腳,他們用渡船上的各種物資堆砌成堤壘,又用胸膛和刺槍面對即將登陸的敵人:荷茵蘭士兵在風雨飄搖的河面上艱難前行,他們憤力擺槳,可划槳手最易被炮火撕成屍塊,也最易成為箭手的狙擊目標。
河道成為聚集屍體和各種碎片的垃圾場,血水將墨綠變作渾黑的褐黃。在河流輕拍岸基的時候,人未到,血液已先於人體湧上灘頭,然後就是浮力大、重量輕的木屑,然後再是千奇百怪的殘肢斷臂!幾乎是一瞬間,隨著炮火和水流的急奔,河灘變作鬼怪橫行的地獄。
炮兵師長在他的面孔上擠出一副猙獰邪惡的嘴臉,他在詛咒荷茵蘭人!這些西方來的下等人給他們的進攻挑了一個難得的好時機。暴雨令近衛軍第一炮兵師寸步難行,有十幾門火炮就因降雨受了潮,在大部分的六磅炮開始向敵人發動火力急襲的時候,塔裡的八磅炮和幾門塊頭最大的要塞炮還陷在灘塗的泥地裡。
蘇霍伊少爺脫掉了他的將軍制服,只穿一件完全被汗水打溼了的絲綢襯衫,他和士兵們一起,喊著號子、推著炮車,在泥地裡憤怒地掙扎,但一直不見起色。
炮兵將軍的未婚妻不知從哪鑽了出來,她領著一隊民夫,民夫們擎著鐵鍬和鐵鎬,他們迅速在炮車前挖出一條交通壕。塔裡攔住他那女扮男裝的愛人,兩個人似乎還發生了爭吵,爭吵的內容無非是“你走開!”“我死也不走!”
納索夫布侖塔諾泰坦尼亞將軍已經步入中年,他沒有精力像年輕的小夥子一樣東奔西走。擲彈兵師長選了一處略微乾爽的土坡,時而帶著深沉地眉宇打量一下河灘戰場。時而用不耐煩的吼叫催促他的戰士快點挖掘戰壕。
泰坦尼亞第一擲彈兵師地戰壕在距離灘頭鋒線尚有一百米的林地附近,沿著黑森林地邊緣,擲彈兵掘開一條跨越了整個營地的步兵戰壕。
步兵戰壕這個詞語應該是第一次出現在戰爭中。與其說是納索夫將軍的創造,不如說是戍衛灘頭陣地的泰坦戰士根本無險可守。他們只得把自己藏進泥水橫流的壕溝,等待搶渡肖泊河地敵人衝到他們跟前,然後“乒!乒!乒!”……那個場面是所有人都在期待的。
教歷802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