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才一年多沒見面,變化肯定是有的。但不至於就如柳迎風所說的,她變老了。她離老字還很遙遠。
“哪裡老了,你總是站在歲月之外似的,還像從前一樣漂亮呢。”雖然她的嘴角和眼角多了幾絲皺紋,也瘦了不少,臉頰上的潤澤也失色不少,但看上去依然漂亮。有著叫人無端地生出幾份憐惜的愛意來。說真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有些潤溼了。我好想伸出我的手臂,將她輕輕地攬入懷裡,然後輕輕地吻她。我終於還是緩緩地放下了我已經抬起的雙臂,並很快將雙手插進褲子的口袋裡。
我們坐在石椅上聊了一會兒。也沒聊什麼,聊來聊去只是聊了一些與我和她之外的事情,就像多年沒有相見的一對學友、朋友、鄰居、同事一樣,並非象一對曾經的戀人。我們不談往日的戀情,尤其是柳迎風,更是小心謹慎地迴避這個問題。我同時也意識到,我們之間的事情有點太沉重了,沉重總是使人感到不快的。並且,在這樣的局面和這樣的環境下。我們看似聊得很起勁,也不乏興致。主要是我在說,她在聽。我先談到了雪晴現在的生活情況,又談到了阿帆和陳小曼的死,接著談到我在章言那兒借住了幾個月的事兒。最後談到老麥同他的店員結婚的事……反正把我和她曾經熟悉的人的事兒都拿出來說了一通。在醫院裡談這樣的事兒,我很有些不情願。本身醫院這地方,連空氣裡都充滿著隨時面臨的死亡,甚至可以那麼明晰而具象地看到死亡的樣子出來。可是,不談這些,我實在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我滔滔不絕地講著,象一個下屬向上級彙報工作似的,表面上平靜而乾澀,有時候連自已也不知道自已講到哪兒了,但講來講去老是圍繞著別人來講,完全撇開了自已與柳迎風別後的話題。我想說,柳迎風這麼些日子以來,我想你!我還想說,柳迎風,這麼些日子以來,你想不想我……可結果我說出來的話就變成另外一個意思了,變成了雪晴說她很想念你呀、章言怎樣記掛你呀之類的。倒是柳迎風,不時的發出喜悅或哀嘆之聲,“哦?是嗎?真替她高興……”,“唉,真沒想到”,“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也不斷地咐和道,“是啊,是啊……”
約二十分鐘的閒聊當中,我雖然不斷地在腦中出現有關柳迎風是特殊類群的提示,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叫我反感,也許是她的外表實在太美好吧,叫人無法產生她曾經在若干年前是個男子的想法。當然,也沒有產生過強烈的激動。激動也還是有的,很微妙,必竟再見的人是自已迷戀過並且依然喜歡的女人。
我的外表看似非常平和,我的平和裡尋不到我預料或我沒見到柳迎風之前的傷心感。這大出我的預料。同時,我為我的過於平和的態度而不迎風,這看起來給人的感覺是冷血的,或壓根兒就不拿一段真實的、折磨過人心的愛情當作一碼子事兒。在我想象中,我也沒有預料到我會做到這樣的平靜。
“對了,是章言告訴你我在這裡?”柳迎風問,臉上沒什麼好奇的表情。彷彿是早就預料到我是會來的表情。
“是的,”我一邊點點頭,一邊不安地說,“請你不要怪她,這完全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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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迎風搖搖頭,衝我偏偏腦袋,淡淡地笑笑。她的一頭好看的長髮,現在已變成了短髮,染成深褐色的,中規中矩的大眾化模樣兒,有一股休閒與安於平靜的氣質,雖不乏時尚,但顯然她已經在剔除她從前所擁有著的那股子時隱時現、捉摸不定的野性與冷豔交織而成的美。這已經被剔除的美是我最喜愛的一種氣質美。當然,她現在的模樣兒依舊使人生出喜愛。她意識到我看她的頭髮,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抬起眉眼怯怯地問,“我理短髮好看還是長髮好看?”她又笑笑,“一個月前理的,直到現在,就沒再上過理髮店了。”
“我這是第一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