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來幹什麼?況且——”翠墨用力拍額頭,吼道:“天就快亮了,等天亮,人家就要開始迎娶,我們若不能趕在城門開時立刻進入,別說你看不到於呆子的新郎樣,連我都瞧不著小姐上花轎了!你……袁清嫵,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總之你既然來了,就給我進城去,走——”
對付優柔寡斷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替她下決定。
“可是、可是……”袁清嫵猶猶豫豫地被拖到了城門口。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亮,貪早做買賣的人已經把城門圍住,幾個兵丁也走出來,準備放人入城,袁清嫵身子顫抖得愈加厲害了。
“翠墨,我……”萬一他們不歡迎她怎麼辦?“我……我還是怕……”
“怕什麼?”翠墨拍拍胸口。“在柳城,我翠墨就是老大,誰敢欺負你,我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問題是……”
“沒有問題,也不許你再問問題。”翠墨用力拖著她,只要進了城門,就萬事大吉了。
然而……袁清嫵的臉色卻因為越靠近城門而越來越蒼白,直到城門口,“柳城”二字映入眼簾,那張俏顏突然脹成豔紅色,她心上累積多時的複雜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了。
“不!”她用力甩開翠墨的手。“我不要去了!”
她轉頭便跑,飛奔得連千里馬都趕不上。
翠墨傻眼。“不是吧?都走到這裡了,你居然又給我反悔——你你你——”她大罵一聲。“袁清嫵!你這個膽小鬼!”實在很不想再理她,但是……那個善良的傻姑娘啊!教人怎麼放得下?“喂,你好歹告訴我,你要去哪裡啊?”
“我回老家——”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但那低柔的嗓音依舊遠遠飄來,嫋嫋不散。
袁清嫵的功夫真的厲害,起碼內力和輕功是一等一,但她從來沒用過,因為她性子軟弱,不敢與人動手過招,否則天下任她遨遊,誰敢欺負她?
翠墨天天跟在她身邊碎碎念,也是因為這一點。可是……這回她跟不上了,沒有馬匹,誰追得上袁清嫵?
“算了,她只是回老家,等我參加完小姐的婚禮,再去槐樹村找她好了。”她想,回個家,總不至於又出事吧!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為什麼袁清嫵一天到晚遇上欺騙?是單純巧合?還是她生來便會吸引麻煩?
嗯,這是個有趣的問題……
袁清嫵一路不停歇,連飯都不吃,餓了就買點乾糧充飢,渴了,山邊自有泉水。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好想、好想家。
她拚命地趕了八天的路,終於回到久違的家鄉。
那滿眼的鬱郁青翠帶著清涼微風,迎面撲來,她感覺心中的結突然鬆開些許。
隨著腳步前進,紅色的屋瓦映入眼簾,沉重的心緒又減輕了點。
漸漸地,她見到炊煙裊裊,白色的霧氣散入彩霞中,彷佛把她腦海裡的混沌也吹散了。
越近家門,她越趨放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家似乎真能療愈心傷。
她站在遠處,看著那生她、養她十幾年的家,那裡……天啊!她看到什麼了?!
在那片收割完畢的田地上,幾堆草垛立在其中,一個草垛上坐了個人,穿著白色衣衫,如玉面龐也是雪一般的顏色。
他眼神澄澈,比山裡的澗水更加通透,髮色墨黑,但夾了幾根草屑,衣襬下方也有很多泥點,本應是白色的鞋,更是髒到看不出顏色來。
他就這麼坐在那裡看著晚霞,微風吹動他的頭髮,帶起一抹寂寞。
袁清嫵愣愣地看著他。好像……真的好像小時候,那個初到槐樹村、孤單無助的於百憂。
這畫面撞擊她的胸口,心疼已經不足以形容,她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