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涼並不知葉輕蘊在等自己,她和父親許若愚面對面坐著,一時有些無言。
家裡少了梁晚昕母女,但她仍有些不自在,人不見,但滿屋子裡都是她們的痕跡與氣息。許涼現在一沾上那母女兩個,便覺得有不潔的東西襲來,心裡壓著一座山,沉悶得厲害。
許若愚揹著光坐著,父女兩個臉上的沉靜神態如出一轍。他剛剛給許涼泡了一杯六安瓜片,看她並不喝,又重新泡了金駿眉。
她又是隻喝了一口,便放下了。他一時拿捏不準她的喜好,心裡微微苦惱。
“爸爸,你最近怎麼樣?”,自從上次在市政府見過後,父女兩個便沒碰過面,許涼日常問候著,但她是誠摯之人,一句普通問話,也能從她溫柔的口氣中聽出幾分關切。
別人關心體貼的都是副市長,真正關心許若愚這個人的沒幾個。此時聽到女兒的淺聲詢問,許若愚心裡暖融融的,說:“我一切都好,只是你,看著好像瘦了”
許涼錯愕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還能等到父親出言關心的這一天。這種情形太少,倒讓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許若愚見她愣在那兒,像是對這份突如其來的父愛猝不及防,心裡不禁一痛。說:“那天童湘的演出,你去看了嗎?”
“哦,我去了。好像她親生父親也去了”,許涼回憶道。
許若愚點了點頭說:“是的,她父親一直挺關心她,藉著這機會,也讓他們父女倆增進感情,添些和氣”
許涼聽著覺得頗為怪異,若有所思的看著父親。
這些年童湘對外的背景一直是許副市長的女兒,她那個破產的親生父親,倒隱身人外。
童湘母女好不容易才因為許家,才能躋身上流社會,怎麼能讓一個落魄的親人絆住自己奔向康莊大道的腳步?
所以她們人前人後對童父隻字不提,那天她父親去演出現場的時候,童湘才會有那樣一副受辱表情,甚至因此失誤跌倒,砸了自己的招牌。
今天聽父親這樣一說,難道這一切都是他的手筆?
父女兩個目光相接,一個在探問,一個沉穩自若。
“您……為什麼會提起這個?”,耐不住心裡的疑惑,許涼終於出聲問道。同時她心跳快起來,難道爸爸做故意讓她去看這出戏,就是因為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嗎?
許涼偏著腦袋問自己的樣子,著實像個孩子,許若愚微微笑了一下,眼角的皺紋深了起來,看起來柔和不少,也滄桑不少。
他將許涼麵前冷掉的殘茶倒進茶缸裡,正色道:“如果茶不適口,爸爸會幫你處理掉”
許涼震驚地看著他,心裡五味陳雜,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明確地表示會護著自己。
但這份愛護來得太晚,她除了有些受寵若驚,還有些無所適從。
許涼垂下眼睛說:“謝謝爸爸”
許若愚看了她好一會兒,心裡嘆了口氣,端起茶杯喝茶,嚥下去的茶水只覺澀口。
稍稍坐了一會兒,兩人相對無言也顯得尷尬。許涼便告辭出了門。
看了看時間,暗忖葉輕蘊已經起身,但她不想回到葉家。
總覺得,自己與他之間有一團朦朧的迷霧,看不清講不明,託著人的心浮到半空中懸著,像釣起了魚,但讓死讓活又不給個痛快。
想起釣魚,許涼想著還不如去找爺爺。好久沒看到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他腰上的毛病犯沒犯。
許涼散著步,便往大院兒的人工湖邊上去。
走到一半,有個高大男子從一條小徑上走過來。
停下來一看,竟然是許久不見的李遊。
兩人一照面,都笑起來。
李遊問許涼道:“這是要走?”
“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