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御史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向來都是胸有成竹的,今日發言之前也不例外。然而眼下的事實是,穆侯府怕是根本不會出事,更不會被聖上問責!
儘管如此,開弓沒有回頭箭。於孫御史而言,要麼不狀告,一但開告,就註定了沒有回頭路。
反正已經將穆侯府得罪,孫御史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挺直了脊背,不顧一切的一頭往前走:「尉遲娘子當然可以去將軍府,隨時都能去。但尉遲娘子去過將軍府後,將軍府和禮部尚書府的親事就沒了,這又當如何解釋?白家二小姐柔弱無依,最是無辜,又得罪了誰?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差一點就丟在了尉遲娘子的手中。自古以來,即便是皇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尉遲娘子亦不例外,當被問大罪!」
穆子騫眼中閃過冷意,揚聲問道:「敢問孫御史,白家二小姐可認識風家大公子?有私相授受?」
「自然沒有。」孫御史不確定白月晚到底是否認識風家大公子,但私相授受肯定是沒有的。
否則,禮部尚書府肯定不會是如今的態度,早就鬧上將軍府討說法了。
「那敢問,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穆子騫繼續問道。
孫御史頓了頓,看向不說話的禮部尚書,心下瞭然一片:「皆無。」
穆子騫勾起嘴角,字字如針,落地有聲:「既然如此,白家二小姐真的是為了將軍府和武家的親事尋死覓活?這其中毫無道理而言,不足以取信世人。不若就請孫御史親自去問問白二小姐本人,再來朝上呈稟聖上?」
孫御史的臉色到底還是變了,先前的從容淡定再也掛不住,帶上了惶恐。
他去問過白月晚,再來朝上回稟?這豈不是暗指他不務朝政,就為了點兒女私事,再三糾纏,故意阻礙朝堂議事?
二話不說,孫御史朝著聖上跪下:「聖上恕罪,微臣萬萬不敢。」
「不敢?朕看孫御史的膽子挺大的,沒什麼你不敢做的事情嘛!」閒閒的看完幾人對峙,聖上的心情其實挺輕鬆的。
沒想到穆子騫這個武將竟然還能吵得過向來喜歡告狀的孫御史,往日裡真是小瞧穆子騫了。他決定了,下次孫御史再無事生非的時候,就放穆子騫出來!
聖上的語氣過於冷淡,直把孫御史嚇得額頭直冒冷汗,連連告罪。
同時孫御史也在心中暗惱,這次實在疏忽大意,竟然被穆子騫抓住把柄扣下這麼一頂大帽子,下次務必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禮部尚書沒想到孫御史竟然這麼輕易就鎩羽而歸。
本來他還想著,這次怎麼說也要讓穆侯府和將軍府公然向他禮部尚書府賠禮道歉,挽回他家二女兒的名聲和閨譽。
這樣他才好為二女兒說一門更好的親事,而且還是決計不會比將軍府更差的親事。
然而此刻看來,他的籌謀怕是要出錯了。
心下一慌,禮部尚書連忙跟著跪在地上:「聖上恕罪。」
相比之下,穆子騫沒有跪下,而是一臉正色的站在那裡,氣勢凜冽。
聖上就笑了,看也不看跪著的孫御史和禮部尚書,只看向穆子騫,語氣甚是和藹:「穆愛卿下朝後隨朕來御書房。」
「末將遵旨。」穆子騫恭敬的應下。
至此,有關孫御史對穆侯府的狀告,就不了了之了。
下朝後,送走聖上,孫御史擦掉額頭的冷汗,長吁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一旁的禮部尚書也是心有餘悸,一聲不吭,起身就走。只不過,腳步有些踉蹌。
孫御史剛想跟上,就跟面色漆黑的穆侯爺撞了個正著。
「孫御史。」方才在朝堂上,穆侯爺一言不發,此刻卻是第一時間找上了孫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