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講的都是粵語,印尼人自然一句也聽不懂,他還以為對方正在交涉,說明自己的用意呢,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聽到百富勤方面的人只是稍微提點了一句,就將有著種族歧視的話揭過,鍾石就知道他可能也對印尼方面有意見,只不過大家曾經一道做過生意,彼此之間還是有些情面,所以才說些場面話。
不得不說,在英國人的統治下,香港人已經開始養成自覺地遵循起規則的習慣來。這種規則指的不止是公共規則,還有包括商業規則在內的各個方面的規則。而印尼這個國家由於仍然處於獨裁統治,貪腐盛行,上行下效之下,在遵守規則方面就不是那麼講究,自然也會遭到香港人的白眼。
因此,當鍾石毫不客氣地說對方是“印尼猴子”的時候,百富勤方面的代表也只是不痛不癢地點了一句。再說,鍾石說得也沒有錯,由於處於熱帶地區,國家經濟又不怎麼發達,因此印尼人給人的普遍形象就是既黑又瘦,還真是有點像猴子。
“如果是你,當然可以繼續談下來。”鍾石立刻不幹了,馬上站起身來,抬腿就往外走,“如果是他,那抱歉,一切免談。”
百富勤方面的那位代表顯然沒有想到鍾石的反應竟然如此激烈,在稍微愣了片刻之後,他也飛快地站起身來,幾個箭步就躥到鍾石身邊,不由分說地先拉住鍾石,這才勸說道:“鍾生,你先聽我說完,說完再走也不遲嘛。要知道你這麼討厭印尼人,我說什麼也不會介紹他過來的。不過既然來了,你先聽完再決定走不走,我保證不會再阻攔。”
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印尼人也坐不住了,雖然不知道兩人都說了些什麼,但看到金主沒說幾句就往外走,他也站起身來,嘰裡呱啦地說道:“這位先生,我們是很有誠意地和你談的,非常有誠意,還請你不要走。”
他說的是英文,只不過夾雜著濃重的口音,鍾石聽了就是一愣,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
給這麼一耽擱,加上百富勤的代表死拉硬拽,最終鍾石又回到了座位上。
“鍾生。我說你怎麼這麼討厭印尼人啊?”百富勤的那位代表無奈地搖了搖頭,指著那位黑瘦的印尼人說道,“北塔米納公司對我們一直都還是不錯的,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入他們的股份。這一次也是經過他們董事會的決議,我們這項資產才能夠轉讓的。”
就在拉拉扯扯之間,這位百富勤的代表已經將鍾石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自然也不忘要解釋一番。
“是嗎?”這個內情鍾石還真不知道。在瞟了印尼人一眼後,他不解地問道,“印尼可是一直有歧視華人的傳統,甚至法律都規定華裔的社會地位較低。怎麼還有土著對華人高看一眼的?”
“嗨。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百富勤的那位代表兩手一拍,裝出一副痛心疾首樣,“雖然說印尼華人社會地位不高是事實,但是我們有錢啊!華裔的財富可佔到整個印尼社會財富的兩成以上。再說。蘇哈托也不可能真正的一手遮天。他們國內也還是有不少的反對勢力的。只不過蘇哈托控制著軍隊。這些反對勢力暫時也動不了他。但這些並不妨礙他們拉攏華人勢力啊!”
“原來是這樣!”鍾石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連情況都沒有搞清楚,不過他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的疏忽,一張臉依然板著。指著那名眼巴巴的印尼人問道,“既然這樣,那麼那家北塔什麼的公司,和這傢伙背後的勢力,到底是屬於哪一方的?”
“當然和蘇哈托他們沒有什麼交集。”百富勤的代表苦笑一聲,心說我都解釋到這個地步了,你還不明白嗎?既然人家樂意裝傻,他自然不得不繼續說下去,“這一次他們公司遇上危機,於是趁著這個機會,派他來香港,打算求援來呢!”
說著他衝著印尼人一點頭,示意他趕快將情況說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