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於鐵慈,雖然只是個撿剩的,卻不能不表這個態。
池鳳酈道:“但我終究是把真氣給了你,我一生從不屑於做那挾恩求報的事,今日便做一回。我這女兒,便成了一代宗師,也是個白痴宗師,除了會發脾氣殺人打架,別的都不甚理得清。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怕她因此惹事,又或者被有心人利用,誤了此生。而你,勉強算個聰明人,我要你一生照拂她。”
鐵慈還沒回答,她便道:“我會要她亦一生忠於你,在你需要的時候幫助你,只要你安排好她這一生,讓她在該嫁人的時候嫁人,該生子的時候生子,不想嫁人生子就一生可以不嫁不生,不被人控制便行。”
鐵慈低喟一聲。
未曾想鬼島之行,還有這般際遇,得一代宗師,為永久臂助。
不過鐵慈也沒太在意。
求助於一代宗師,還不如自己成為一代宗師。
倒是拿了人東西,怎麼說也要還的。
她點頭,池鳳酈便拉過萍蹤,道:“她應該比你小,讓她認你做……”
不等一臉不情願的萍蹤反對,鐵慈已經道:“做姐姐就不必了。”
池鳳酈:“嗯?”
“做小姨還是可以的。”鐵慈看著萍蹤,慈祥地道,“我對夫人一見如故,十分傾慕,願和夫人結為異姓姐妹,一生照拂侄女。”
萍蹤:“……!!”
我連你妹都不想做,你卻想做我小姨?
池鳳酈:“……?”
現在的女子,都這麼膽大包天嗎?
半晌她哈哈笑起來,道:“成!”
本來還有幾分猶豫,就衝這膽量和心性,她便可放心了。
萍蹤大驚:“娘,我不……”
鐵慈微笑:“乖侄女,來,叫小姨。”
飛羽立即接上,“來,叫姨夫。”
萍蹤嗚地一下哭出聲來,去拉母親的手,卻拉到枯木一樣的東西,驚得止住了淚。
池鳳酈執著她的手,難得心情好,娓娓地道:“叫吧,舌頭打滾不吃虧。你對你小姨夫那心思,以後便收了。你不是這兩個的對手,別自找苦吃。”
她聲音低下來,多了幾分綿邈的回憶味道,“咱們女人啊,別動情最好,一旦動了情,就會被男人拴住,就沒了自己,那就完啦。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控不好麼?那些皮相、性情、可心的話語,終究都是虛妄,都抵不過一陣天風……你記住了啊,別和娘一樣犯傻,若再犯了傻,下輩子娘就投胎來做你女兒,折騰死你……”
萍蹤哭著哭著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掌心裡枯木一樣的東西,她都不敢用力捏,怕一捏就碎在這海風裡,再也收攏不來。
然而池鳳酈聲音越來越低,依靠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萍蹤微微凝住。
下一刻池鳳酈拍開了她的手。
一點火苗,從她的衣袖間躥出來。
萍蹤撲上去想滅火,被新任小姨猛地拉了回去。
只這一霎功夫,那火苗便越躥越多,包裹了池鳳酈全身。
她終究也選擇,以己所長,將己埋葬。
帝炎化為熱焰,雷狂死於雷中。
大片大片觸目的妖紅裡,池鳳酈靜靜看著火光外的少女。
那影子朦朧扭曲,轉眼化為多年前的晚楓山。
新婚燕爾,於那漫山紅楓之下,他將一枚紅玉楓葉簪子輕輕插在自己鬢上。
對面的宣瓊淺淺微笑,“這玉楓葉是師兄親手雕琢的吧?真是再配姐姐這樣的美人不過。”
她抿抿鬢,也一笑。
她並不喜歡楓葉,只紅一季的東西,再豔,也挽著瑟瑟的冬,叫人看出幾分頹敗的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