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腦門上滲出來往下滑落。
他低著頭,一邊沉思對策,一邊隨手翻看,終於把書頁合攏,跟程歸稻說:“這些事……並非如長老所知,其中各有細情。”
程歸稻問:“什麼細情?太平年月低價賣地,疫亂時候高價買入,這裡面會有什麼細情?另外還不知道,咱們原來還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呢?一筆茶錢就是六千兩!你且說說這裡的細情,我聽聽。”
旁邊一個員外模樣的七袋丐頭站起來幫腔:“長老有所不知道,咱們守著幫裡田產地業,屬實不易啊,那些個官兒,哪個咱們都得罪不起……”
“所以就要花五千兩去賄賂?好,就算有這個必要,可是據我查證,那官前年就被某位俠士半夜時候取走了腦袋,你們這裡去年還在給人家送錢,這又是什麼道理?”
程歸稻在來湖南分舵之前,先到各處州縣府城打探訊息,把這個黎智英的罪證大部分都查得清清楚楚。實在是這黎智英膽子太大了,上下串聯,拉幫結派,合夥貪汙幫裡的錢。由於這些年張學榮事務繁忙,副幫主南懷仁身染惡疾休養,四大長老也是分身不開,南方幫務弄得一塌糊塗,也沒人嚴查,黎智英簡直到了毫無顧忌的地步。
黎智英見程歸稻是做好了準備才來的,自己這些年做下的事想必一個都瞞不住,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做最後的努力:“長老,長老息怒,我們知道長老要來,提前準備了白銀兩萬兩,都存在給您備下的院子裡,還有八個絕色姑娘……”
程歸稻搖頭:“黎智英啊黎智英,我查你的履歷,你也是從街邊小乞丐一步步混上來,今年四十八歲,怎麼就混出這點出息?”
黎智英被噎得夠嗆,強自保留住臉上的笑容說:“程長老,我確實是從街邊乞丐混出來的,當年跟著護法龍頭,現在還時常掛念他,每年都有去給他拜年……”
程歸稻又冷笑打斷他:“你這是要依仗護法長老來壓我嗎?”
“不敢!只是,魏長老視我為弟子,我若被人欺負了,他必不會坐視不管。”
“好!那我就送你去見護法長老,看看他是要怎麼管!”
黎智英終於忍不住向程歸稻怒目而視:“你敢押我?你曉得這是什麼地方?”
他身後十三位淨衣派七袋丐頭全都站起來:“不錯,就算是張幫主來了,在這湖南地界上,也得以理服人,不然咱們湖南一萬丐幫弟子可不服!”
程歸稻冷眼看著這些人:“怎麼,你們要造反嗎?”
有個丐頭大聲說:“你是傳功長老又不是執法長老,越權處置一省舵主兄弟們心中不服!”
程歸稻說:“傳功長老為四大長老之首,總管幫中一切大小事務,你們違背幫規,偷賣幫中田地,中飽私囊,我就管得!”
這丐頭反手從窗邊取出一根鐵棒:“你且管管試試!”
淨衣派十三個七袋丐頭,二十八個六袋丐頭紛紛抽出兵刃棍棒,指向程歸稻。
另一邊汙衣派也有十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也都舉起杆棒對準程歸稻。
程歸稻臉色大變,他來之前已探知湖南分舵淨衣汙衣兩派鬧得很僵,勢成水火,由此他才敢孤身向黎智英發難,卻怎也料不到汙衣派的人竟也站在黎智英一邊!
黎智英豁出去索性抽出一把寶劍,舉手高呼:“眾位好兄弟,這個傳功長老是假冒的!大家隨我宰了這個冒充我們長老的狂妄之徒!”說翻臉就翻臉,絲毫不給程長老應對之機,他抬腳邁上桌子,腳尖踩在桌沿上,內力灌注寶劍刺向程歸稻咽喉,他內力極強,這一劍刺破空氣,發出“嗤”的一聲輕響。
程歸稻大怒,揮鐵棒擋下,錚的一聲,震得黎智英手臂酥麻,險抓不穩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