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儲藏室放了好幾年了,誰還要看啊。”
“語言所的人搬過來,總得給他們騰幾個房間出來吧,難道讓他們在走廊裡上課?”賀風帆頓了頓,將手搭在一個標本瓶上。那些曾經舒展的生命,人類的友鄰,如今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這裡。人類的死亡自有後人紀念,可是,它們呢?
他將手挪開,繼續道:“還是說,連你都覺得這些標本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不,我從沒這樣想過,沒人需要並不代表它們沒有價值。”周凜深吸一口氣,想到那些珊瑚藻,忽然認真地同賀風帆探討起價值論來,“萬事萬物的價值很多時候並不由人類說了算。以自己的需求來確定其他東西的價值,實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人類對價值的偏見有時確實可笑。”
“最可笑的地方在於,很少有人能發現這可笑之處。”
賀風帆一笑,搖搖頭:“這就是你的偏見了,我可不信世上的明白人那麼少。”
周凜剛想反駁,腸胃卻傳來一陣絞痛。
一定是之前的藻類鬧的。他捂著肚子,準備去廁所,卻猛地記起自己來找賀風帆的正事還沒辦,於是忍著痛,問道:“核酸染料被你們放哪兒了?”
“都移到頂樓去了,在資料室裡。”
周凜剛要轉身,又想到一件事:“歷年田野調查的報告是不是也在那裡?”
“在啊,都在。”賀風帆看著周凜,覺得他不大對勁,“你沒事吧?要不要我上樓幫你……”
“不用了。”周凜打斷他,迫不及待地奔向走廊盡頭。
賀風帆看著周凜飛奔而去的背影,本想提醒他一樓的男廁在維修,無奈他跑得太快,只好作罷。
第二實驗室。
幾個學生剛走,範澄扉揉揉太陽穴,拿著沖洗完的燒杯也正準備出去,卻正好撞上推門而入的賀風帆。
一記清脆的聲響,燒杯毫無懸念地——碎了。
早知道就不洗了,範澄扉扯了扯嘴角。一切都是徒勞。
“哎,對不起!”賀風帆說著,迅速拿來了掃帚。
“應該我說對不起,是我沒拿穩。”範澄扉伸手去接掃帚。
“那我們就別爭了,碎都碎了,總要有人清理。”賀風帆彎腰掃了起來,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範澄扉看著殘骸,腦袋隱隱作痛,心想一定是昨晚收拾費秋澍的破爛貨累出來的。還說只忘了“一些”東西,那她整理出來的那一大箱子東西算什麼。
不過想到那個箱子,她的心中反而鬆了一口氣。
算是徹底告別了吧。
“我有義務收拾自己留下的爛攤子。”範澄扉忽然出聲,定定地說。
賀風帆被她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嚇了一跳,手裡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好吧。”他投降,讓出掃帚。
範澄扉一下一下,專注地掃著,整間實驗室安靜得只剩掃帚拂過地面的聲音。賀風帆靠牆站著,目光追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兩人沉默許久,久得似乎連時光都已被掃盡。賀風帆不忍打破這平靜,但又不得不開口,因為他擔心她。
“你最近的精神一直都是這樣嗎?要不要……”
“要不要找個熟人給我看看?”範澄扉接下他的話。
他忙不迭點頭,以為她終於同意。
“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範澄扉又一次婉拒,她放下掃帚,轉向他,“再說了,你那幫熟人有幾個是我不認識的,師兄。”
聽到“師兄”二字,賀風帆愣了一下。
“虧你還記得我曾經是你師兄。”
“這怎麼能不記得!”範澄扉說著,釋然一笑。
她確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