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那麼高,你真以為情情愛愛能當飯吃?你也不是小姑娘了,二十五的人了,女人禁不起老,再挑剔幾年,別說年輕一點的男人,連老頭子都看不上你。”
她苦口婆心的勸告卻起了反作用,甘恬胸腔中翻騰的怒氣全都具象化為口不擇言的話語:“沒結婚在您眼中就這麼掉價?而且你又以為我看得上那些年齡是我的兩倍甚至三倍的糟老頭?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我還非得上趕著嫁是吧?且不說他那活計能不能用,說不定我還沒從他那兒拿到一分錢,就得一把屎一把尿給他送終呢!到時候怎麼辦?錢沒給你們賺到,離婚二嫁你們臉上更加無光吧?”
此刻的她彷彿是從筆直傾斜且望不到底的山坡快速滾下來的圓球,明知道自己口無遮攔的行為不對,卻怎麼也無法停止。
孔淑華氣得渾身亂顫,甘政義瞧見妻子的模樣,左手扶住妻子的肩膀,將另一隻手中的檔案重重地扔在桌上:“你一個女孩子說的淨是些下三路的話,像什麼樣子!”
“我說什麼了,難道不是事實嗎?”殘存的理智被吞噬,甘恬將矛頭對準父親,“倒是爸您,似乎從小就對我的性別有意見,女孩子怎麼了,女孩子就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她牽了牽嘴角,“在您眼中不帶把就是原罪就是‘賠錢貨’對吧?你們不就是想榨取我最後一點價值嗎?哪一次不是錢錢錢,就差明碼標價在我身上貼個價籤,等哪個沒長眼的有錢人把我買回家!”
甘政義臉色一白,他囁嚅道:“我無心的一句話……你也記那麼久。”
甘恬冷笑道:“一次是無心,兩次三次都是無心?”
明白隔閡產生的原因,孔淑華握住女兒的手,安撫道:“你爸還經常說我‘沒腦子’、‘暴躁症’、‘目光短淺’呢,難不成我要和他離婚?你還不瞭解你爸,拙嘴笨舌說不出好聽的話,他怎麼會真嫌棄你。”稍稍停頓,她繼續道,“誰家不是優先考慮條件優的?你這孩子倒好,富的不選反而扶貧濟困,真要結了婚有你受的。”
甘恬從母親溫暖的手掌中抽回手,平聲靜氣地問:“您這算是經驗之談?”
中年夫婦一僵。
早些年趕上企業改革,孔淑華和甘政義雖有文憑在手,但年齡偏大,再者無硬性技術且沒有人脈,得到了一筆買斷工齡的工資,便雙雙下崗。
眼見有位鄉下親戚下海做生意,腰包賺得鼓鼓的,而這位親戚窮困潦倒時還向他們借過錢,且大字不識一個,昔日黑瘦得沒有人形的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西裝革履的商人,身為知識分子的夫妻倆不甘示弱,拿出積蓄也跟著學起做生意。
事實證明,滿身窮酸氣的書生沒有經商的頭腦,攢了大半輩子的積蓄賠了個精光。甘恬還記得那段日子家裡很是拮据,說捉襟見肘、一塊硬幣掰成兩半花都不誇張。
後來那位親戚——也就是二叔叔記起當年的情分請父親去幫他,境況才逐漸好轉。但孔淑華的心病卻落下了,本是開明的知青,思想卻愈加封建。甘恬大三時有考研的打算,孔淑華卻說“有個大學文憑就行”;周圍人紛紛報考公務員,孔淑華卻在某一天的飯桌上嘖嘖嘴,說:“哪兒有什麼鐵飯碗,我和你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於是,甘恬遵從母親的旨意選擇工資高的offer——雖然那點月薪入不了孔淑華的法眼,每一次回家她都會念叨兩句。從大學畢業開始,母親就催促她結婚,覺得越年輕嫁上好人家的機會就越大。後來甘恬搬出去住,她也時常打電話來,也時常為“人生大事”而爭吵。
彼此梗著脖子爭了幾年,誰都不肯退讓,便僵持到現在。
夫妻倆默契地對視一眼,孔淑華撇撇嘴妥協道:“行行,以後不逼你結婚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甘政義搓著滿是繭子的雙手,緩緩道:“爸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