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堅定無比的把他的高挺的鼻子整個塗黑。
咆哮聲在他喉間滾動,他全身僵硬,幾乎想要吼叫出聲。
“噓,”她伸出嫩嫩的指,壓在他的薄唇上,很“誠懇”的勸告。“千萬別喊啊,你的面子要緊,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你被一個九歲的小孩整倒了。”一邊勸說著,她手上也沒閒著,繼續在他臉上作畫。
結實的身軀因為極度的憤怒而顫抖,他頻頻吸氣,後悔沒在見到她的第一天,就把她活活掐死。
“唔,這樣就差不多了。”她揮了最後一筆,拿出厚紙板做的大耳朵,替他戴在頭上,然後退後一步,欣賞自己辛苦的成果。“糟糕,你怎麼看都不像米老鼠,反倒像狐狸呢!不過沒關係,我還是願意拍下來留念。”她拿起擱在一旁的照相機,開始替他拍照。
閃光燈一再亮起,每閃一次,他的臉色就更黑上一分。在他瀕臨失控的前一秒,她終於罷手,嘻皮笑臉的放下照相機。
“好啦,謝謝你的合作。”她把底片收好,才抽出幾張面紙,趴在床邊替他擦掉臉上的墨跡。“別繃著一張臉嘛,我──”門外有聲音響起,她倒抽一口氣,火速關燈。
完蛋了!一定是玩得太過火,發出聲音來,吵醒爸媽了!
書眉急忙左顧右盼,尋找可以藏身的地點,門外傳來腳步聲,她無計可施,連忙深吸一口氣,鑽進被窩裡,蜷在他胸口上,貼緊他堅實的身軀,連大氣都不敢喘。
幾秒鐘之後,門上傳來輕敲。
“阿徹?”柯秀娟在門外低喊。
張振也走出臥房。“怎麼了?”
“我聽到聲音。”
“大概是你聽錯了。”他猛打呵欠,拉住妻子往臥室走。“睡吧,明天還必須早起呢!”兩人的談話聲愈來愈模糊,逐漸遠去,走廊的另一端傳來關門的聲音。
直到屋內重歸於寂靜,書眉才敢悄悄拉下棉被。
“呼,好險。”她偷偷喘氣,揩去額上的冷汗,在他的胸膛上撐起身子。“剛剛好危險,對吧?”她露出微笑,料準他丟不起這個面子,絕對不會開口“呼救”。
全身僵硬的張徹一,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
“滾開。”
書眉皺了皺鼻子,哼了一聲。
“滾就滾,誰稀罕留著?”她溜出被窩,抓起擱在地上的相機,照著先前的潛入路徑,以媲美中風烏龜的速度,慢吞吞的爬出門外,小小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
偌大的房間內,只剩下氣惱不已的張徹一,無眠的躺在床上,用低微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咒罵著她的名字。
天邊才剛露出一抹曙光,張家的門口已經停了一輛高階的進口轎車。司機穿著整齊,先替書眉把行李搬進車內,然後就站在門前,等著張家夫婦演完這場感人肺腑的十八相送。
“小眉,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柯秀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再一次緊抱住書眉。
“我知道。”她乖馴的點頭,心裡也覺得好難過。在相處的這段期間裡,她是真的體會到了這對夫妻對她的好。
“柯老師,我們必須出發了。”年輕貌美的秘書催促著,擔心會趕不上飛機。
“請放心,一到美國,我會立刻撥電話給你們報平安的。”
張振抱住啜泣的妻子,也是神色凝重。“小眉就拜託你了。”
秘書點點頭,牽著書眉的手往外走,穿過滿是盆栽的門廊。那些盆栽,比地來到時更茂盛了些,相思樹上開了細碎的黃花,隨風悄悄撒落,粉牆黑瓦上仍是爬滿長春藤,只是顏色總隨四季更換,有時紅、有時綠。
她在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告訴自己,要永遠記得這個景色、這戶人家。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