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康——康克理!深埋記憶。
是的,他是康克理。已經不再是那個同學少年,他是個名符其實的大男人。
康克理再次出現的形象,瞬間替代了在汪瑾瑜的記憶裡存活了二十餘年的高中男生。
瑾瑜懷疑了。這,不是夢吧?
康克理愈近,近在眼前。
他問:“你,好嗎”?
三個字,跨越了二十餘年!
柔情、親切。這是他的聲音,不是做夢!
他的聲音一向富有磁性,震撼、吸引著汪瑾瑜的心。還有,他的眼神,那麼地真誠、直接。
又彷彿聽到了,彷彿看到了,重慶上學路上,“康”切切的心聲。
汪瑾瑜回回神。
難免難持的激動,頓時,眼淚充塞了眼眶。
她眩暈,她撐著,她希望撐住眼睛裡的淚不要滾落下來,她不知所措地回覆:“還——好”。
回答完畢,瑾瑜覺得自己嗓音粘稠,好像剛才的回答沒有拉開聲腔,她狐疑是不是沒有發清楚聲音,趕緊提高了音域,補充:“還——好啊”。
說完,瑾瑜儘可能地再拔高聲音,回問:“你,好嗎”?
儘管汪瑾瑜試圖管住眼淚,不聽話地的淚珠仍似珍珠般湧出了眼角,先是掛在她姣好端方的臉龐上,沒有掛住,終究還是滾落掉在了地上,像不知道是誰說的那樣摔成了八瓣,甚或七十二瓣。
康克理趕緊回她:“還好,現在——很好”。
脈脈溫情自聲音散溢,也許該用奈米做精確測量。
怪道說兩情若長久,何在朝夕時。
康克理緊走,到了汪瑾瑜跟前,自然而然地抬手,替瑾瑜抹掉了臉頰上另外兩顆正欲匆匆滾落的龐大淚珠。
康克理眼睛裡的瑾瑜,柔弱、端莊,淑慧。看定她姣好善良的容貌,欣賞她舉手投足之間的款款優雅。
她的眼眸裡有迷濛,似乎內心有過傷痕。康克理的心在緊縮,隱隱若痛:“這,才是我的瑾瑜”。
康克理伸手,把汪瑾瑜纖長的兩手握在了自己寬大、厚實的掌心。
汪瑾瑜有點緊張,下意識地略略趨後。
康克理的手握得更緊。
她感覺到他手掌內的溫暖。默許。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肯定地說“我,等你下班吧。”
她沒有抗力,她的眼神不能離開他直視自己的眼睛。
她在他深情的眼瞳裡清晰了自己。
“嗯,好的。”又是三個字,簡單和著應諾。
康克理上次回國,是因為妻子病故了,此次回來就不走了。他在國外多年,原本打算移民,由於那個時侯他妻子身體狀況不佳,做完乳腺癌手術後發了癌擴散,撒手人寰之際最放心不下他們的孩子,一再叮囑他回國和孩子一起生活,聽到康克理的承諾,才戀戀不捨而去。
安葬了妻子,康克理牙齒腫痛地實在難忍,尤其是到了夜裡,簡直疼得坐臥難安,只好匆匆趕到醫院看牙科,碰巧遇到鍾珮瑤,沒顧得上等瑾瑜回來,又匆匆地離開。
康克理和過世的妻子生有一個男孩叫康凱,已經十三歲,讀初中一年級,他履行對妻子的諾言,暫時把康凱寄養在岳父母家之後,著手進行回國事項,半年後,康克理拿到工科博士學位,打點行囊發運回國,隨後歸航。
國內對回國人員很為禮遇,一路綠燈,任教的名校已經為康克理安置好了工作、住房等等一應事務。他把孩子從岳父母家裡接來,安置在附中就讀。
正式授課還沒開始,時間和內心就顯得空餘。
康克理一直惦記著上次在醫院遇到鍾珮瑤的事,很想見到汪瑾瑜,趁著星期日,沒有多想,就到醫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