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苦笑,他別無辦法。
或許是因為衣料的原因,他並不是直接接觸到京子的牙齒,可是溫度和別的條件綜合下,那些血染在了他的衣服上,通道被建立起來了——但就算這樣,能完全感知到她的情緒,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是如深埋地底的岩漿,始終被壓抑著,如今終於找到了宣洩口,於是噴湧而出。
他閉上眼,試圖冷靜一下。然而京子的感情卻始終衝擊著他的大腦,讓他不安愧疚。
雙手緊緊地抱住這個少女,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彷彿被火燒過一樣的痛,只能沙啞著聲音開口:“對不起……”
肩膀上隔著衣服練習磨牙的少女,動作停住了。
雷諾再度收緊了自己環在京子腰部的手,力量稍稍有點大,於是少女被迫緊緊地靠在了他身上。他知道自己一向是個不擅長言辭的人,所以他也說不出什麼,只能緊緊地抱著她。
不過……這好像反而更激怒了她。只是微一停頓,他立刻感到左肩又傳來了一陣重過一陣的磨咬。
沒有在那裡投過多的注意力,雷諾思考著剛剛獲取的資訊——他大概猜出那個灰影是什麼了,也知道了為什麼她明明身體沒有表現出火屬性的能力,卻從靈魂中發出強大火焰氣息的原因。
說他冷漠也好,沒有道義也好,但他先認識的人是她,而且不討厭她——那麼,她的奪舍,他會視而不見,甚至不排除以後幫助她的可能性。畢竟,這輩子,他已經是人類了。試圖插手丸子的命運,干預天道,結果不過是繞了一圈後,費盡周折,該死的死得更慘,不該死的也受了傷。
或許正是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間接導致了她的受傷,雷諾承認,對他來說,現在這個京子會比那個被她奪走身體的女孩更重要——哪怕,最上京子這個名字,原本是她的。
雷諾的笑容益發苦澀,最後只能無言地拍拍京子,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
“你可以哭。我不會笑話你的。”
彷彿導火索被引燃,雖然肩膀上的疼痛仍然不斷傳來,卻有與血液不同的滾燙的液體滴落。雷諾微微一僵,立刻意識到那是什麼,拍了拍京子的背,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沒有經歷過被人揹叛,不能理解她的苦痛,但是感情裡的難過他能夠體會,所以只能默默地抱著她——雖然她冷靜下來後可能殺了他的心都有。雷諾苦中作樂地想著。
人類的情感真的很難以理解。
不懂得她為什麼對那個黑頭髮的男孩那麼好,也不明白為什麼黑頭髮的男孩要殺死她;不理解為什麼她在被他殺死後還一直懷念他,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恨他愛他還是別的什麼複雜的感情……雷諾不得不承認,哪怕這輩子他投生為人,他的思維方式還是和人類有很大的不同——這是不是說,他還不算是一個合格的人類?
少女的牙關漸漸放鬆,雷諾覺得自己的肩膀已經濡溼了一大片,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很不好。想了想,他扶著京子的肩,把她拉開了。
面對著京子,還有她哭過之後微微發紅的雙眼,雷諾很認真地注視著她的眼睛,笑了一下,以一種十分虔誠的姿態,親吻了她的額頭。
拉開距離後,看到京子有點愣怔的表情,雷諾眼睛微微眯起來——既然是他擾亂了她,那麼,就由他負責接起演戲的任務好了。
“你是柚木零對不對?我是……西崎凜。”
Act。64
“你是柚木零對不對?我是……西崎凜。”
——這句話出現在《羊之輓歌》這部電影的最後,當巫女死去的時候,被視作羊神化身的西崎凜為她舉辦了火葬的儀式,回到房間沉默著,開始回憶兩人的當初。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幫助一個陌生人——哪怕他們剛剛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