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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電話裡才問清,謝平搭乘的是馬車。老天!一百七十公里。三百四十華里。那得走到猴年馬月?秦嘉轉過身就給修理連的上海青年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找輛空車,馬上去路上接謝平。這樣,謝平趕到場部已是離開駱駝圈子的第三天下午四點來鍾。他跳下車,胡亂地拍拍一頭一身的灰土,衝進慰問團住的西小院。小院裡三個套間的門幾乎同時都開啟了。區勞動局的老譚、老嶽,教育局的小周,街道辦事處的老陳,還有團區委的副書記、慰問團的副團長李萍琴同志一起跑了出來。大家的眼圈都紅了。這真得怪謝平。他一把拉住李萍琴的手一句話也沒顧得上說,先自紅了眼圈,低頭站下了。也不過才三十出頭的李萍琴吸著酸澀的鼻子,笑著說:〃這是幹嗎呀?這是幹嗎呀?就這麼見面?〃謝平這才不好意思地用手掌心抹去掛在臉頰上的兩顆粗淚,回頭去跟團團圍住了他的老譚、老嶽和小周他們打招呼。慰問團的同志把他讓進屋去。李萍琴還親自打來水,取下自己的毛巾,讓他洗洗。謝平笑著說:〃我哪能洗你的毛巾。洗一回,你這毛巾就只好做揩檯布了。〃他把臉盆端到院子裡,朝花壇邊上一擱,脫掉棉襖,雙手捧起水,潑到臉上、脖子上,使勁用手搓得面板通紅,鼻子裡呼呼啦啦噴氣。再從隨身帶著的軍用挎包裡,抽出條幹毛巾,屏住氣,一一擦拭乾了,翻好襯領,又狠狠摔打去棉襖上的灰土,拿五根粗直的手指插到蓬亂的頭髮裡狠捋兩下,算是梳理。李萍琴在一旁笑道:〃嗯,有點脫胎換骨的樣子了。連揩面洗臉也不像上海人了。〃謝平笑而不答。後來接待辦的夥伴來找他,他也顯得寡言少語。聽說齊景芳的大姐夫來了,也沒多少驚喜的表示。計鎮華告訴他,齊景芳不肯見她大姐夫,不肯到場部來見慰問團的同志,他也只是默默地看看他,而後,只簡單地應了聲:〃那也沒必要……〃晚上,慰問團同志住的幾個大屋子裡,擠滿從遠道趕來的上海青年,謝平根本撈不著機會單獨跟李萍琴和老譚同志談談。他坐在一旁聽了一會兒,便起身找到計鎮華,到郵局去給四棵樁煤礦掛了個長途電話。要到秦嘉,要到齊景芳的大姐夫,最後又叫齊景芳來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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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節:桑那高地的太陽(50)

〃是齊景芳嗎?我是謝平。聽得出來嗎?〃謝平渴望聽到齊景芳的聲音。這種心情迫使他說話的腔調變得異常的溫和親切,但又氣促、急迫。那邊沒有迴音。他拿聽筒的手,只是在顫動,手心裡滋滋地冒汗。

〃你聽到了嗎?我給你寫過幾封信。你都知道嗎?〃

依然沒有回答。

〃你不願回信,可以。但你總該看一看。你把最後的兩封信,原封不動地退給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沒有人看不起你。你還是我們中間的一員。小得子,振作起來……〃

齊景芳卻把電話往秦嘉手裡一撂,嗚咽著跑開了。第二天,秦嘉和齊景芳的大姐夫給謝平帶回了一封她的簡訊,信中寫了一句話:〃謝平:不要再理我。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們。〃

〃明天……送走你們,我到煤礦上去看看她。〃謝平對她大姐夫說。

她大姐夫勉強笑了笑說道:〃過些日子再說吧。讓她躲到一邊去貓著,平息平息也好……〃

到下午,各連隊來的上海青年越發地多。接待辦的那一幫子嗓門都喊啞了,緊著催促進了大房子的,別賴著不走,讓沒跟慰問團告別的夥伴進屋去說兩句。後來有人提議跟慰問團的同志合影留念。這時,在招待所大小几個院子裡差不多已經聚集起一千三四百人了。

照相現場設在場子女校操場。子女校的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