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撤去了所有的兵權。蕭晚風自斷臂膀,真乃天助我也。
柳蔭苒等人轉了好幾層人手才調入阜陽王麾下,根本查不到天賜和我的頭上,更何況真等蕭家追究起來,已經死無對證了,被我陷害的阜陽王哪怕忠心耿耿,也百口莫辯難辭其咎,以蕭家人睚眥必報以及對背叛者絕不寬恕六親不認的作風來看,除掉阜陽王勢在必行,而阜陽王騎虎難下,為了存活必然會負隅頑抗,兩方不可避免將會引發一場血戰。
阜陽王能得蕭晚風重視並結成姻親,其實力可不容小覷,兩虎相鬥必有一傷。
再說蕭家征伐天下,大半的兵力已經調去各方關口要地駐守,要想調回來須得蕭晚風指令。蕭晚月已無實權,那個時候能得蕭晚風信任並有能力調集兵馬的,除了身為蕭家女婿的楚天賜,又有何人?
到時候天賜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便以“勤王”之名率大軍進駐長川。
蕭晚風在元氣大傷的時候又引狼入室,何懼蕭家天下不亂?何懼至尊皇權不拱手讓人?
此計乃是我離開金陵前跟藺翟雲暗中共同策劃的,其手段確實陰狠。
天賜讚道:“有悅容姐在背後出謀劃策,何愁大業不成?”
我沉痛道:“我不要成就什麼大業,只要能擊垮蕭家為在劫報仇。。。。。。若此計成了,餘下的攤子就交給你了天賜,我只剩下你一個弟弟了,希望你前程似錦,一躍成龍。”
天賜生性敏銳,自我前後一番話中聽出了訣別的意味,驚慌地抓起我的手逼問:“悅容姐,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我能去哪裡?在劫大仇得報,還完前世的債,此生已了,便是我重入輪迴之日。
我抬眼,觸及天賜焦慮不安的眼神,心頭不免揪痛起來。自然明白他對我的一番情意,大戰在即,也不想他為我分神,便強笑道:“我哪裡也不去,下半輩子還要靠著你養著呢,吃香喝辣的你小子可不能過河拆橋忘了我。”
天賜直直逼視我的雙眼,想要從我臉上分辨真假。我回以微笑,他看了許久許久,才舒了口氣,復而看向窗外成蔭的梧桐,低聲淺語地呢喃著,如生命的盟誓:“鳳翱翔於千仞兮,非梧不棲;士伏處於一方兮,非主不依。總有一日,我會將那片梧桐林砍盡,再重新為你種下千株梧桐,比這夜梧宮更瑰麗,讓你獲得真正的自由和驕傲。。。。。。”
他的這番情表白讓我心頭湧出百般滋味,終不堪承受,便催促道:“好了,你該離開了。”又囑咐道:“在我面前直呼他蕭晚風的名諱就罷了,人前便收起你那狂枉的性子,記住,現在他是君你是臣,再怎麼不甘願也只需再忍三日了。”
天賜點點頭,與我辭別後便離開了。
我失神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神情恍惚起來,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這次的計劃雖是我提出來的,但為了瞞過蕭晚風,自我離開金陵之後便對此事撒手不管,金陵已在蕭晚風所設御史臺的嚴密監視下,以至於藺翟雲也不得不置身事外,卻是天賜在暗中全盤張羅籌備的,並且做得密不透風滴水不漏。
我早前便知道,天賜雖表面張狂其實極為內斂,心思深沉更甚在劫,就算以後我不在他身旁幫助他,相信以他的實力,也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只是,蕭晚月已不在東瑜轉而被關進長川暴室的事天賜分明早就知道了,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呢?
是怕被蕭晚風察覺異狀吧。
我重重吁了一口氣,無力地倒在軟榻上,倦怠地抬起眼眸,那森森搖曳的梧桐林繁茂地落入我的眼中,在夏日鼎盛的翠綠中透露出一絲頹廢的悲態。
回過神來,床單溼潤了一片,我茫然抬手拂過眼角,竟發現自己不自覺地淚流不止。
已經不能回頭了,就算明白這是一件多麼不可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