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免從車上下來,過了門口保安那一關,進入學校從一個班問到另一個班級,才找到阿末在哪間教室。
阿末的手機關機,任秦免和Z市醫院那邊電話打爆了也不可能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她此時正在聽講臺上的教授講解'商業泡沫'一說呢。
程維也和阿末一塊兒上這堂課,忽而聽見兩聲不和諧的敲門聲,一抬眼就看見了立在門口邊的那個人。
“抱歉,打擾一下。”他面上帶笑點頭示意,眼光掃了一圈,低聲喚:“末末。”
阿末面帶疑惑而驚喜地走出去,秦免忽而心中就生了一絲不忍。
程維不知那人和蘇末說了什麼,蘇末回來時神情有些恍惚,卻似乎又狠平靜,她拾起座位上的書本在同學們好奇的目光中給老教授道了一句“對不起”,然後離開了。那背影有些脆弱,有些心疼,但不需要他心疼,教室外面的男人給了她依靠,目光繾綣而自由,親暱地喊她“末末”。
他記得那人,那天,他也來了學校接蘇末走,他們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中間隔了一百米距離,他只看得清對方肆意的唇色。
他笑笑,將注意力拉回在老教授的講課上。
秦免一手開車,一手握住阿末的手,他感覺手中的指尖超乎平日的冰涼,“末末,你別擔心,蘇叔叔……看著你呢。”他能說什麼,說不出'蘇叔叔會沒事的'這種話,緊了緊手指,低聲安慰:“末末。”
阿末緩緩展露一個淡笑,聲音低柔飄渺,“我沒事。”
蘇父沒等到阿末,A市到Z市再如何也有兩個小時車程,他等不到,最後一刻才猛然發現,自己以前都沒有多陪女兒一點,多瞭解她一點,做了那麼多沒有意義的事還不如為阿末的以後鋪個好路子。他走了,阿末就只有一個人了,她的性子,決不會去找那個已經離開了的母親,他的女兒啊,以後再看不到了,看不到她長大的模樣。
是他悟得太晚,最後只能帶著遺憾離開。
阿末和秦免趕到時,蘇父的病床上已經蒙上了白色單子,白得晃目。
阿末掀開床單看了一眼,再蓋上。她很冷靜,旁邊的護士道:“病人死亡時間XX年四月29日11點41分32秒,你是死者的女兒吧?叫阿末?死者離開前一直努力叫著你的名字,我們從他手機裡查到你的電話,但是沒打通。你怎麼這時候才來?”這護士阿姨先開始話語還算溫和,但接著就變了味兒,他盯著秦免看了兩秒,帶了點指責道:“這是你男朋友?看著挺好的一小姑娘,就算找了個俊小夥也不能不管自個兒爸爸了啊。”
阿末靜靜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根本就沒聽見她在說什麼。
“她之前在上課,”秦免示意了下門口,“大媽你先出去。”他什麼時候在意過別人的話,他是心疼阿末這幅模樣。
這護士也是多嘴這麼幾句,離開前她道:“還請兩位儘快辦理離院手續。”
秦免靜靜地陪著阿末,阿末沒有哭,她只感覺心中空落落的,原先佔了一個人的位置那兒,忽然就沒有了,她的爸爸,沒有了。
良久,秦免擁緊阿末,親吻她的額頭、眉眼、臉頰、唇角,最後把她的頭埋入自己的頸間,聲音低而深情,“末末,讓叔叔安心走吧,你還有我們。”
十多分鐘後,蘇父的律師進來,他告訴阿末:“XX公司願意賠償三十萬傷亡費,醫療費另付。蘇先生生前就寫好了遺書,若他發生什麼意外,他名下的財產都歸蘇小姐所有。”
阿末問:“我爸是意外傷亡嗎?”
律師微微一笑,“蘇先生是意外傷亡,這裡有人證,也是經過查實的結果。蘇小姐若是想上法庭,以我個人的觀點,這是沒有多大利益的,蘇小姐以為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