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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頁

殷蕙背對他躺著,問:「什麼時候了?」

魏曕道:「不早了,等你收拾好,我就讓人把樹苗送過來。」

這其實也是在催她起床,別再賴著了。

陶然居就三間簡陋的屋子,等會兒花匠們在院子裡走動,她堂堂王妃在裡面酣睡,成何體統?

殷蕙哼了哼:「王爺是怕哪個粗人再闖進來嗎?」

魏曕捏了捏她的耳朵,他自己可以做粗人,真正的粗人,連一絲接近欺凌她的可能也不會有。

鬧歸鬧,殷蕙也知道該做正事了,在被窩裡轉個身,叫他去桌子那邊坐著。

魏曕也就坐過去了,一邊喝茶,一邊看她躲在帳子裡,一件一件地把衣裳穿回去。

少頃,夫妻倆衣衫齊整地走了出來,魏曕去後院看著花匠們運來帶土移栽的果樹樹苗,櫻桃、桃樹、棗樹、橙樹,一種兩棵。

等長風帶著花匠們退下,衡哥兒三兄妹也醒了,興高采烈地來看爹爹種果樹。

殷蕙也跟著孩子們看,看魏曕捲起袖子,挨著牆角分別挖了八個樹坑,堂堂王爺,一把鐵鏟揮踩得越來越熟練。

「父王,今年能吃到櫻桃嗎?」

循哥兒饞嘴地問。

魏曕看看那兩棵還沒有寧姐兒胳膊粗的櫻桃樹,推測道:「明年吧。」

他說這話時,衡哥兒、循哥兒、寧姐兒將一棵櫻桃樹圍成了一圈,都仰著小臉觀察著櫻桃樹枝。

殷蕙的目光,定在了衡哥兒的小臉上。

這輩子,她能陪三個孩子一起等著明年的櫻桃成熟,上輩子呢,上輩子的衡哥兒,還有娘嗎?

一縷輕風吹來,櫻桃樹苗的嫩綠葉子微微晃了晃。

殷蕙也恍了下神。

她忽然希望,這世上並沒有什麼重生,只是這輩子十六歲的她忽然得到了上輩子二十五歲的殷蕙的記憶,在她根據這份記憶努力改變處境的時候,那個二十五歲的殷蕙也還好好的,她會在輾轉反側一夜過後悠悠醒來,或是繼續生氣不許魏曕納妾,或是對魏曕死心接受了溫如月,但無論如何,她都會一如既往地陪在衡哥兒身邊。

當蜀王府陶然居的兩片菜地已經冒出一片青翠的小芽時,永平帝也要帶著兒孫與大臣們去皇家別苑春耕了。

大臣們可以直接去城外等待,魏曕五王與兩位駙馬都帶著符合年齡的孩子們來了皇宮。

四爺魏昡竟然也把八郎帶來了。

八郎今年也確實虛五歲了,可小傢伙臘月出生,這會兒還是小玩童一個,能學會種地嗎?

二爺魏昳笑他:「老四真是的,你就是不帶八郎,父皇也不會說你,何必叫八郎吃這個苦頭。」

他有點懷疑四弟故意要在父皇面前表現。

魏昡在燕王府的時候就聽多了二哥二嫂的陰陽怪氣,雖然那幾年他年紀小,可兄嫂們之間的話鋒,聽多了他也能分辨出來。

「就種一天地,能吃什麼苦頭,二哥把春耕說得這麼苦,小心嚇到孩子們。」魏昡輕飄飄地回道。

八郎果然一副要出去玩的興奮勁兒,而二郎卻微露苦相。

永平帝到了,今日他沒有穿龍袍,只是穿了一件灰撲撲的粗布褂子,頭戴布巾,一副農人打扮。

見兒子女婿裡面只有老大端王魏暘穿的是細布衣裳,其他依然是錦衣華服,永平帝哼了哼,率先朝前走去。

魏暘等人緊隨其後。

大人們騎馬,孩子們坐在各家的馬車中。

當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皇家別苑待耕的田地前,陽光已經有些曬了。

大郎等孩子們紛紛下了馬車,永平帝隨意瞥過來,忽然發現老三家的五郎、七郎都變成了一身粗布短褐。

永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