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遠意不語,只是笑。
過了半晌,沈訣再開口時有些鬱悶:「他希望我不要再拍電影了。」
楊遠意「啊」了聲:「所以?」
「我提了分手。」沈訣說,「他不願意,我就先搬出來了。」
楊遠意:「也行。」
沈訣家庭條件其實沒比他的愛人差太多,吃穿不愁,二十出頭實現財務獨立,對物質早就不執著了。但他和楊遠意同樣,是對電影事業有念想的人。對方這會兒提出希望他「退居二線」「把重心轉移到幕後或者退圈」,沈訣無法接受,甚至逆反完全可以理解。
再者,現在被壓迫了幾千年的女性群體都在高舉事業大旗遠離做全職主婦的命運,要一個專業領域如此閃耀的人回歸家庭,不免聽著滑稽了。
楊遠意猜這並不全是那位謝總的本來意思,或許謝家其他人在裡頭攪混水。
但他不會提醒沈訣。
聰明人的交往只需點到為止,何況他們認識那麼多年。
「不說我了……倒是你,那綜藝我看了一點兒,還真挺好奇的。」沈訣把煙重新叼著,有點口齒模糊,「兩個人孰好孰壞一目瞭然,你反而對著那個叫方斐的說重話,綜藝節目那麼認真,不像你風格。以前認識?」
「啊。」楊遠意半真半假地承認,「你記得他?」
沈訣「嗯」了聲,不知有意無意地說:「因為這節目,他最近……在風口浪尖啊。」
紅楓隨著低語抖了幾下,縱然太陽曬著仍溫暖無比,終究入秋,風中已經有了涼意。
本是好友私下聚會聊聊天,無奈都是大忙人,偷來一兩小時閒暇都難得。沒過多久,沈訣接了個電話,起身告辭。
小四合院內少了人聲,越發寂靜。
幾條衚衕以外的聲響空蕩蕩地撞在牆壁上,院內,池邊架著竹添水,蓄滿後一聲清脆的「咚」聲。餘音未散,楊遠意卻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從通訊錄拖出一個號碼,邊打邊往外走。
「是我。」
「你現在人在哪兒?」
「……嗯,我過來。」
平京城的另一端沒了四合院的安靜,寫字樓中層的辦公間,何小石撂下電話,差點咬碎牙齒,惡狠狠地「呸」了聲。
「烈星的人有病吧?節奏不是我們帶的,熱搜也不是我們買的,怎麼一夜之間把你當靶子,黑詞條刷都刷不乾淨,真氣死我了!」
方斐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掃過面目全非的私信箱:「那就別刷。」
「這怎麼行?!你看多了萬一心態被影響……」何小石話到半截,見方斐神態自若先放了一半的心,「算了,你什麼沒見過,當年那姓劉的要封殺你,先找狗仔挖黑料,挖不出來惱羞成怒逼迫咱們雪藏藝人……他也是這麼多年沒點長進,越活越回去了,為一個小藝人跟你翻舊帳?」
方斐不笑也不說話,把手機扣在一邊:「你最近看著點夏槐,他心態不太好。」
何小石一驚:「你們倆別輪流搞我。」
「你才是別對我這麼殷勤,我幫你賺不了多少錢,怪不習慣的。」方斐說完,瞥過螢幕新收到的訊息,「有事,先走了。」
逆境時波瀾不驚,幾年合作下來何小石已然看得多了,沒想到形勢一片大好時方斐還能保持狀態。說好聽點叫人淡如菊,但何小石覺得這就是不識抬舉,忍不住又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接著沒事找事地提醒道:
「別被拍到亂七八糟的,反而坐實了姓劉的潑過的髒水!」
「知道了。」
方斐說,人已經走到了幾步開外。
何小石的擔憂不無道理,他現在的確在一個危險的位置。
各方打量之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