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霏霏抿著嘴,道,“根據《刑法》第十八條規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式鑑定確認的,不負刑事責任’……”
她意見還沒說完,陳月歆不樂意了,暴躁道,“什麼?他殺了人了還有理了?”
“法律規定,我們也是按法律辦事,精神病在清醒或正常的狀態下犯罪,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但在發病期間……”治安隊員解釋道,“我們只能責令其監護人加強看管,必要時,由政府代為看管。”
沉默,令人膠著的沉默,下一秒就像是要火山噴發了一般的沉默。
張霏霏打破了這種沉默,她捏緊了拳頭,道,“我,我可以證明,他不屬於發病犯罪!”
眾人的目光皆投向了她。
治安隊員疑惑道,“但這個證明是要走法律程式的,他明天就會送到省精神專科去做診查。”
“給我個機會吧,他是我公司的員工,在他醒來後,我有些話想跟他說。”張霏霏深吸了一口氣,強調道,“半小時就好。”
她身上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氣勢,治安隊員們討論了半天,決定給她這個嘗試的機會。
有那麼一句話,這世上真正叫不醒的,並不是睡著的人,也不是夢遊的人,而是裝睡的人。
對於張霏霏來說,她認為尹鳴蜩就是這種人。
沉溺虛幻,分不清現實。
尹鳴蜩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的七點二十,看上去是一個非常規律的作息時間。
他發現周邊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冰冷的鐵壁時,還著實驚訝了一番。
張霏霏就坐在他面前,看著他的表演。
治安隊員向他解釋了來龍去脈,他一臉懊悔,苦惱的做出雙手合十的樣子,大約是在向上帝懺悔。
他問張霏霏為什麼會在這。
張霏霏平靜道,“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屋內的治安隊員各自交換了眼色,帶上門退了出去。
面對自己的最大領導,尹鳴蜩從容不迫,看上去依舊是一副儒雅隨和的樣子,一舉一動、神態神情,都很符合‘精英’二字。
他客氣道,“董事長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就是了。”
張霏霏調整了一下呼吸,也讓自己看上去更加沉著而專注,道,“你知道自己患有夢遊症嗎?”
“知道。”尹鳴蜩答道。
“什麼時候知道的?”
“準確的說,我一直有這個症狀,也一直在服用精神類的藥物,結婚後症狀得到了改善,原本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夢遊了。”
他細細回想,顯得非常認真且誠懇,繼續補充道,“再次復發是半個月前的事情。”
“半個月前?這麼準確?”張霏霏問道。
她對夢遊症有一定的瞭解,知道患者在夢遊的過程中,表現出來的行為完全和醒著的時候是一樣的,一般情況下,患者經過一番夢遊的行為之後,會回到自己的床上。
整個過程中,患者是睡眠的狀態,對夢遊過程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她稍加思索,接著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確切的說,是我的妻子發現的。”提到第一位受害人的時候,他面上流露出了一絲悲慼的情緒。
他道,“這也是我老婆告訴我的,那天晚上,她在書房做資料表,說可能要工作到很晚,就讓我別等她先睡,她說等她工作完的時候,差不多是凌晨兩點左右,她從書房回臥室的時候,聽見廚房裡有動靜。”
“然後她就叫了我一聲,但沒人應,她到廚房外一看,發現是我在廚房裡,就進來叫我了。”
張霏霏趕忙追問道,“她叫醒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