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又努力了多少?
圖書館裡也不都是形單影隻的身影,偶爾也有些雙雙對對的人兒,在強烈地佔據著人們的視線。對梓琪而言,有一對最熟悉的陌生人,時常不經意地就坐到了自己對面,那大概是一對新晉的校園戀人,也是一對不肯安分的戀人,當著所有人的面,他們常會毫無顧慮地摟摟抱抱起來,甚至旁若無人地便開始親吻,他們面前的桌上常會攤了一大堆零食,還有幾本攤開的課本,往往半天功夫下來,零食被完全消滅掉了,書本卻還是攤開在原來的那一頁。此刻天色已晚,兩個人糾纏得也夠了,便收拾東西起身,去哪裡再去吃一頓浪漫的愛心晚餐。
他們放肆的行徑遭遇了許多人的白眼,梓琪心中也充斥著無法言說的反感。然而再深思下去,他卻意識到自己骨子裡那份可怕的情愫,眼睜睜地注視著別人的熱戀,是羨慕?嫉妒?或者乾脆是*裸的眼紅?年輕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也有一顆萌動的春心,然而他的那扇情感之窗是已經關閉得太久了。
他想起了亞倫哥,如今的他,已經去到首都,開始他更加奮進、更加輝煌的人生衝刺之路了吧。他還會想到自己嗎?那個曾經環繞在他身邊的小朋友?千思萬想之下,他終是按捺不住自己,於是便開始給亞倫哥寫信,一信,兩信……信寄過去了,他開始了焦慮的期待,終於收到回信的那一刻,他興奮得簡直要跳起來,可是開啟信箋後,紙頁上那應付式的寥寥幾句,又讓他頓陷失望裡。
亞倫哥要他好好學習,好好生活,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這些他都懂得。可是亞倫哥,就沒有幾句特別的話、幾聲格外的叮嚀要交給自己嗎?無奈地合上信紙,他感到滿心的惆悵,然而那股膨大的思念還是日復一日地折磨他下去。於是他繼續地寫信,傾訴自己那些朦朦朧朧的情思,縱使等來的還是那一紙紙例行公事般的答覆,那一行行逐漸不耐煩的字句。直到某一次,信裡終於按捺不住地說:“小琪,你喜歡寫信嗎?可是我真得很忙,下次有事,可不可以打電話呢?”
合上那張紙,他茫然地跌坐下來,總算,這是終點了,他明白,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不會有下一封信,也不會有下一通的電話?筆端都描述不清的情感,怎麼可能在電話裡道明?於是他收起那張信紙,以及從前所有的信件,將它們一起深藏在箱子裡某個隱秘的角落裡,將自己那份隱秘的心思也一併鎖了起來。他在心底默默地念叨,亞倫哥,你有自己嶄新的生活,你還有那個同行的她,那麼,祝你一路幸福吧。至於孤獨的我,它將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視野裡,也請你,忘了它,或者,你已經不太記得這個它了。
要在生命裡抹去一個人、一段記憶,是那般痛苦的事,一連幾天,他都一反常態地趴窩在床,不聲不響,不吃不喝,沉悶得令人害怕。這一天恰是週末,美術系的傢伙們都出門寫生去了,整間屋子裡只剩下他們音樂系的兩個,這時候,魯克便來關心他了,坐在他的床沿,拍撫著他的背問道:“小琪,又怎麼了,鬧哪門子情緒啊?”
感受到那溫柔的觸撫,梓琪翻過身來,迎面便接上魯克那道流露著深沉關切的眸子。呵,這間黑暗的屋子裡,就只有這一對眸子讓他感到安心,無數次自己即將沉入寒冷深淵的時刻,都是它那股深厚的力量將自己牢牢地拉了上來。這一刻,那對眸子還在熱切地注視著他,同時那溫暖和煦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什麼不開心的,都拿來跟我講,有需要幫忙的,也都告訴我吧。”
這樣關懷備至的一句讓梓琪心裡深深一嘆,他想起自從來到這爿校園,度過許多個意想不到的日子以來,自己不是一直都在依賴著對面的他嗎?只有他,在自己吃力地拎著水桶爬樓的時候,會立馬上前接過來;只有他,在自己落下了課堂筆記之後,會主動借過他的那一本;只有他,在自己飽受他人欺負之際,會仗義地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