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又細緻地為他蓋好被子,他漸漸閉上那對好看的眼睛。望著他安靜的樣子,燈光下,俊朗的曲線柔和了他的冷漠。
她看得心酸又痴迷,差一點就伸出手去碰一碰他濃密的睫毛。趕緊起身離去,不想決定沉寂的心,再次為他波濤洶湧。
手腕忽然一緊,她離去的身影再動不得分毫。低頭看向抓住手腕的大手,他掌心總是那麼冷。
長臂微一用力,殘月纖弱的身子已跌在床上,倒在他寬厚的懷抱中。
她用力掙扎,他的鐵臂緊緊圈她,不給她逃脫的機會。揚起被子,蓋在彼此身上,他就那樣緊緊地從後面抱著殘月,安靜地嗅著她身上的淡淡梨花香。
殘月又用力掙了掙,他依舊抱得很緊。
他薄削的唇,輕輕吻上殘月烏黑的秀髮,淡淡的香是他這輩子永遠不能癒合的傷。閉上眼,享受擁著她的感覺,恍若擁抱整個世界。
殘月也不再掙扎,柔軟下來的身子,靜靜地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身後他的呼吸很輕,如羽毛般輕柔掃過她的頭頂。
閉上眼,感覺後背傳來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恍惚間,這個世界的所有美好,都在這樣沉寂的夜晚綻放。
天剛矇矇亮,殘月小心翼翼從他的臂彎中起身。脫離他身上的混充,身子猛然一寒,竟打了一個冷顫。
深秋的天,冷得穿多少衣衫都不覺得暖和。
離去時,回首又深深望了一眼他沉靜的睡顏。倉惶掩門逃走,殊不知關上門那一刻,他緩緩睜開深邃的眸,輕輕撫摸身側明黃褥子止,她殘留下的溫度和褶皺……
殘月趁天微亮,去了梨園。
袁雪琴還窩在那個黑暗的小屋內。她從夏荷那裡聽說,殘月明日就將啟程回良國。
“你就這樣走了?”
“我們之間溝壑太深,離去是唯一最好的選擇。”
“你的仇不報了?!”
“報。當然報!”殘月袖中的手,緊捏成拳。
明日是殘月啟程回良國的日子,一切都在緊鑼密鼓準備當中。皇后歡天喜地來送別殘月,還帶了一份厚禮。
“明日之後,你我姐妹自此將天各一方,再想相見,只怕此生已無望。這隻釵頭鳳是孃親留下來的,送給姐姐,做個念想。”皇后無害的笑容,讓人有一種倍外邪惡之感。
殘月緊緊攥住這根意義非凡的釵,朦朧之間隱約記得,這支釵姨娘曾經常戴在鬢邊。
看到殘月臉上遮掩不住的痛色,皇后揚起臻首,傲然悶笑一聲,“姐姐,事到如今,誰輸誰贏已不用說。他的摯愛至寵,只能是我,也必須是我!姐姐就乖乖回良國去,再也別動回來的念頭。否則……妹妹會讓姐姐死無葬身之地。”
最後半句話,皇后貼近殘月耳邊,咬牙切齒如詛咒般森冷可怖。
殘月笑起來,笑得嬌豔如花。
“你笑什麼?!”皇后被殘月笑得慌亂起來。
“沒什麼。”殘月止住笑,將釵小心又珍惜收好。
皇后的眼角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殺氣,旋即輕笑著說,“姐姐的氣色不大好,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別明日不能啟程,耽擱了吉日。芸茉,你宣董太醫過來。”
“不用勞煩了。”殘月阻止,怎奈皇后堅持遣芸茉去請董元卿。
芸茉請來董元卿,殘月堅持不想把脈。她不想自己的身體狀況,被皇后瞭如指掌。
“皇后娘娘放心,明日不會耽擱行程。本公主會按時離宮啟程。”殘月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告訴皇后。
“那就好。”皇后輕輕一笑,帶著芸茉與眾人,氣勢浩蕩地離去。
下午時,楊晚晴來探望殘月。彼此時,殘月正坐在窗前望著院子裡落敗的景象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