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九月出的事?”
“是。”
“那是出了事之後……我看……一年多快兩年我才聽說……我那會兒正在甘肅。一聽說就趕了過來。話傳得很不清楚……反正那回我赴了七次約,誰也沒碰見……”
李天然心中算了算,十九、二十、二十一,民國二十一年,一九三二,那他已經在美國了。
“……這邊兒也沒人知道內情,只聽說從火堆裡撿到了四條燒焦的屍首,兩男兩女,也不知道是誰活了下來……這回是過了年……可是也不知道會碰見誰……你哪?……”
“這回還是頭一次……我上個月才回的北平。”
“好,這都先別去管了。這次能碰上可真……唉!”德玖頓了頓;“要不是你師父當年有這個安排,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該上哪兒去找誰。”
李天然也嘆了口氣;“說的是……要是沒這個安排,我也真不知道該怎麼,該上哪兒去找您……可是……”他突然有點緊張;“可是,大師兄也知道這個初一約會……不知道他來過沒有……”
“不知道,我上回來了七次,這回五次,都沒碰見他。”
“我上回……我看,四年多前吧,一共來過九次,也沒遇上他。”
“好!”德玖一拍大腿;“至少他還沒咱們爺兒倆的訊息,也不知道咱們今兒晚上碰上頭了……很好,這些待會兒再聊……你在哪兒落腳?”
“海淀,平安客棧。”
“好……我這回住在西邊一個廟裡,不太方便。咱們上你那兒去說話……這兒別待太久。”
“這就走吧。”李天然先站了起來,扶起了師叔。
9 夜店(1)
兩個人沒再言語,一前一後在野地奔走,從小土路上了小公路。
二人腳步慢了,就像任何夜歸村民一樣,有一句沒一句地並肩經過了還亮著燈的燕大校園,一直走到海淀正街。
李天然左右看了看。大街上的鋪子全關了,就只剩下幾盞靜靜發亮的路燈。
他用手示意,二人過了正街,順著路邊走了一段,拐進了那條小橫街。再用手示意,前頭路東大門上給盞煤油燈照著的“平安客棧”木牌,躥上了房。德玖也緊跟著上了房。
內院黑黑的。他們趴在瓦上等了會兒。沒聲音,沒動靜,只聽見遠遠幾聲狗叫。
李天然這才下了房,輕輕推開西屋的門。德玖隨著飄身而下,也進了客房。李天然在暗中一按師叔肩頭,示意先別走動。
他摸到床前,拿了條棉被,虛搭在窗沿上,把窗戶遮住。這才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他拉過來兩把椅子,請師叔把有點溼的棉襖給寬了,鞋給脫了,再從掛在椅背上的帆布包中取出一瓶威士忌。
“外國酒行嗎?”他開了瓶,倒了半茶杯。
“行。”德玖仰頭喝了一口。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中間那盞閃閃的油燈,一小團黃黃暗暗的火光,只照亮了桌面和二人的臉。李天然玩弄著手中的酒杯,面帶苦笑,望著對面師叔那張蒼老的臉;“該從哪兒說起?”
“待會兒……讓我先好好兒看看你……”德玖舉起了油燈,又把頭往前湊了湊;“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兒?路上我還真不敢認……”
李天然喝了口酒,深深吐了口氣;“我先說吧……”他掏出菸捲兒。德玖搖搖頭。他自己就著油燈點上了;“那年您走了之後,沒三個月就出了事……”聲音有點抖,他把才抽了兩口的煙丟在地上踩熄。
“別急……慢慢兒說……”
“六月,六月六號……您該記得,您也在場……師父傳給了我掌門之劍,交給了我‘太行山莊’,晚上安排了師妹丹青和我的婚事……您還給了我們倆一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