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天來，丈夫都一言不發，讓張菊花更感到害怕，她覺得丈夫的心思很深，很難摸透。只要他說出一句話，哪怕是她最不想聽的話也好，起碼她知道他的真實的決定。但是她又怕丈夫說出她不想聽的話，那一切希望都破滅，這個家已經完了。還是選擇不問，等待丈夫的決定，張菊花相信自己的感覺，丈夫不會不要她和孩子。

丈夫的鼾聲一聲接一聲，還伴有磨牙的聲音。

張菊花用身子緊緊貼著丈夫，一點睡意也沒有。

明天又是怎樣的一個明天呢？

第七章　割不斷的親情　（3）

一大早，張菊花的爸媽來了。李和進剛剛起床，一出房門，看見岳父岳母坐在堂屋裡。李和進叫了聲爸媽，就去洗刷。

兩位老人用土罐裝了一整罐雞湯，帶來給自己的外甥吃。張菊花已經拿來了碗筷，正在盛湯。還是熱乎的，想必是兩位老人起得很早，殺雞然後煮熟，又走幾里路送來。平時兩位老人捨不得吃，凡是一有點好吃的，都要送來，兩位老人很酷愛外甥。

張菊花將兒子李想從床上抱了起來，穿好衣服。一聽外公外婆來了，格外高興，他知道外公外婆一來，準有好吃。衣服還未穿好，就直接往外衝。

孩子未洗刷，就端起碗吃了起來。李和進從隊食堂打來開水，正在泡茶。他的岳母盛了滿滿一碗雞肉，親自送到李和進的面前，要他吃下。岳母一向喜歡這個女婿，人老實，又有文化，每年的春聯上的字，滿村的人都說好。

兩位老人在村裡臉上很有光彩，加之岳父又是老村長，在村裡的威信很高。村裡的人很羨慕老村長，有一個吃商品糧的女婿，他女兒真是有福氣，是國營單位的人。可是他們卻不知道，眼前的事情將發生變故。兩位老人自知道這個訊息以後，也是沒有吃好一頓飯，睡好一個覺。他們也在等待女婿李和進的決擇。這對兩位老人很重要，他們將面臨在村裡以後的生活。臉面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時候都是很重要。

李和進在一旁吃著，一言不發。岳父見他快吃完，就搬了張椅子坐在他的旁邊。張菊花和她的母親抱著孩子到裡屋去吃。整個堂屋裡只剩下李和進和自己的岳父。

老岳父見李和進吃完了，就遞給他一支‘圓球’的香菸，還幫他點燃。李和進仍然一言不發。老岳父看了看他，還是開口了：

“和進，我和商量件事。”

“您說吧，爸。”李和進低著頭說。

“我知道，你在準備回城的事，我家菊花，沒什麼文化，也配不上你，往後會拖累你，我和你媽商量過，為了你的前程，你還是走吧，日後，你好過了，你想來看菊花她娘倆，你就來，沒有時間，也就算啦。我和你媽都老了，活不了多長時間，你們的路還長著呢。”老人已經留下了眼淚，用那滿是老繭的手擦著。

“爸，我是在考慮這件事，我內心很矛盾，我知道這個家需要我，我也不想因為回城的事，來拆散這個家。孩子都這麼大了，在果園也生活了這麼多年，突然來了這樣的一件事，我也沒有人能商量，菊花人本分，我不想她心不安。所以只有我自己來思考。您老今天來，我很感激。原打算今晚我去您那裡，這不您來了，我也就和您商量商量。”李和進在憨厚的岳父面前，他不想他傷心，他也想將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

“孩子，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來受苦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有什麼話你就和我直說吧。”

“爸，我在果園這麼多年，自和菊花結婚以來，都是您和媽，來貼補我這個家。我很感激您們二老。武漢，我還是要回去，為了孩子以後的將來，讓他生活在大城市裡，會有一個好的未來。我想我還是先回武漢，等那裡的事情安頓好了。我再來接菊花和孩子，您們也順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