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家子出身,明白事理,我才告訴你這麼多,到時候,別露相!”
“嗯!”女人立刻答應,閉上眼,繼續睡覺。只是那眼睫仍舊一顫一顫地,顯然不安得很。
她的確出身大家。只是家中遭難。險些就淪落風塵,還是一位故舊動了手腳。將她從教坊名冊改處官婢名冊,正好,負責官婢買賣的那個胥吏是柴餘的族叔,見她模樣不錯,又是會生養的樣子,便讓長年跑船的柴餘買了她回來做婆姨。柴餘待她不錯,便是最初她不諳家事,也沒動她一個指頭,時日一長,她也就認命了。柴餘的水上本事是數一數二地,一家人倒也過得和樂。
婦道之義唯順唯從。少時學的東西,她也記得,反正她一個婦道人家,兩眼一閉,兩耳一捂,但聽當家的就是。
拿定了這個主意,她倒坦然了,迷迷糊糊得又睡了一覺,直到最小的孩子哭鬧起來,連帶著另位兩小子也跳起來,她才起身收拾家事,門一開,卻見霧還沒散透,但是,鄰里也都起來了,看到她,便笑著打招呼。
——日子總是要過的。
——庶民百姓,到哪兒也是一樣的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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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霧甚濃,伸直手臂,連五指都看不清晰,柴餘提著一盞漁燈,小心地沿著岸邊小徑往渡口走去。直到看見清華渡那三個醒目的大燈籠,才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卻仍未放鬆。
看見清華渡的燈籠,並不表示渡口就近了。想進渡口必經一個規模不小的商坊,也就是清商坊,此時,渡
市,商坊內各個商鋪卻是照常開門營業,因為霧氣太鋪門口的夜燈也依舊亮著,看上去倒是格外熱鬧。
看看日頭,柴餘心知這霧必要兩個時辰才能散盡,便不著急,到相熟地食肆內用了一份朝食,又將酒葫蘆裝滿烈酒,才往渡口走去。
一折一繞,到渡口已近卯正,因為近水,渡口的霧氣更重,柴餘看不清道路,卻一點也不緊張——這一段路,他便是閉著眼睛也斷不會出半點錯——甚至還哼起了水家女兒常在河邊吟唱的小調。
“咦?”快到自家大船地泊位了,柴餘才發現那裡早已有人候著了,再走近些,就見昨晚來下定金的那個管事模樣的人迎上來,皺著眉,一臉不悅:“柴五郎,你可是保了我今日必能出航的!”
柴餘笑道:“客官安心,辰時一過,這霧必散,沒事!”
“滄水無險,霧不散便不能行船嗎?”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寒氣凜冽中,柴餘分明看來那名管事額頭上立時一片冷汗。
“教這位客人知道,滄水無險,只是瀾江之上,水關甚多,大霧天氣,守卒必不上關,卻是行不得船的。”
個聲音應了一聲,未置可否,卻也未再多問。
“宜主……”管事躬身湊到說話的那人身邊,說不出地小心謹慎。
柴餘這時才走近了那人,方才聽聲音,他便知道這必是一個女子,此時再細看,才發現那女子一身白色,一派拒人千里的冷淡氣質,與那聲音倒是相符,戴著一個圍著白紗、形似斗笠的帽子,柴餘知道那是貴宦之女才會戴的東西,名字極拗口。
似乎是柴餘看的時間有些長了,那名女子微微轉頭,儘管隔著白紗,柴餘還是覺得那看向自己的目光冷若寒冰,立時便打了寒顫,卻也警醒過來,剛要走開,又抬頭,皺眉道:“客人就一人嗎?”
柴餘的船是渡船,一般可以載上五十個客人,船尾有一個船艙,是專門為一些富貴客人準備的。昨晚,管事便是因此才選了他的船,定金便抵得上他平常三日所得,是十分豐厚地。
雖說是去江陵,但是,若是隻有一人,未免就太浪費了。
“這是你該問的嗎?”管事立即訓斥,柴餘隻得閉嘴,告了聲罪,便上船檢視去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