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的父王,蒼王爺。
就好像麒王早已預謀一般,爹爹踏進雲中城的一剎那便被數萬精兵圍困,帝峻就是在那時候反的,他鼓動兵將放棄反抗,任憑爹爹繼續送死。
我第一次看見戰爭的殘酷,是帝峻舉劍站在堆滿屍身的草坡上,鮮血如小溪般沿著劍身淌下,在他腳邊的血水裡滴出一圈又一圈漣漪。
夾雜著腐臭與腥味的風從我周身拂過,硝煙黑雲隨之淡去,我看見那個在我心中猶如高山般永遠屹立不倒的爹爹,此時卻伏倒在屍堆上,顫抖著向帝峻伸出了手:“放過,城兒……”
“爹爹——!”像是心中有堵牆突然崩塌了,我飛奔到他身邊,抱起他搖著他,一句一句爹爹地喊著他,可這回無論我如何鬧如何撒嬌,他都不可能再睜開眼喚我一句瘋丫頭了。
“為什麼不救他們?!為什麼!”我抬頭對上了他的眼睛,卻望見冰冷的長刀高高架在我的頭頂。
“我不能救他,他是反臣。”
如此冷漠的眼神,如此冰冷的聲音,我忽然覺得眼前似是站著一個陌生人,一個可怕的陌生人,紫裳一事,我為他整整瞞了兩年,原以為他也會守住他的承諾,保護我,不傷害我,更以為我那晚確實聽見了他的心聲,那種令人安逸的心跳聲,就是他會守住承諾的證明,可是我錯了,那種心聲根本不是先生所說的心聲,從來從來都不是。
終於,怨恨與不甘同時在我的胸口轟炸而開。
我抓起他的長劍用力刺向自己,他一驚,連忙抽回了劍,可我的手還是被他的劍劃傷,流了許多許多的血。他命人叫來了軍醫,又命人把我關回我原來的帳篷小心看著,便再沒看我任何一眼地離開了。
我回眸,看著地上已經冷卻了的屍體,向軍醫要來了剪刀小心剪下了爹爹的頭髮,然後也毫無留戀地走了。
其實,從來我都是鷹,同我的鷹兒一樣,只要我想走,即使是你,帝峻也留不了我。那天,成千上萬的鷹襲擊了軍營,整個軍營軍心大亂,連還擊的機會都沒有,只是,這樣的襲擊並沒維持多久,很快,鷹便撤退了,軍營裡無一人員傷亡,惟獨我,失蹤了。
草原傾心1
從沒發現草原的夜晚,沒有暖爐沒有帳篷竟是如此寒冷,我坐在草坡上,望著天邊的夕陽慢慢沉入山谷,帶走最後的暖,最後的光,最後一絲生氣。
星辰升上天空,靜靜倒映在我的眸裡,我閉上了眼睛,然後仰身躺在草坡上,身體裡的疲倦幾乎透支了我的體力,想當初,在遇見爹爹前,我的身體是沒這麼差的,當時就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的我,照樣能夠和鷹兒一起在寒夜裡嬉戲耍鬧,而如今,我竟連揀火柴生火的力氣都沒了。
手上的傷終於不流血了,卻發了炎,同我的身體一樣火辣辣地燙,在鷹兒的命令下,狼兒們為我撿來了火柴,可生火得我自己來,它們怕火,而鷹兒則給我帶來兔肉,丟在我的身邊。
我起身,勉強咬了口兔肉,一股腥味衝進我腦海,差點沒讓我吐出來,我皺眉,終於還是硬撐著身體將兔皮扒下,然後放在火上烤了吃。狼兒們不懂了,歪著腦袋望著我,它們不懂我為什麼要把兔肉燒了吃,以前的我從來都是和它們一樣吃生肉的。好在,鷹兒懂我,依舊像從前那樣陪在我身邊,沒有用任何一種陌生的目光看我。
草原上時不時有帝峻的騎兵跑過,我知道他們是在找我,所以我只能不斷跑,不斷逃,可無論我再怎麼走,草原還是草原,除了草原,我再沒其他地方可去了,手上的炎症在越來越厲害,甚至有了潰爛的跡象,漸漸地,就連呼吸都成了種不堪重負的折磨。我想,我大概是快死了,是爹爹、母妃捨不得我,所以決定帶我一起離開了。
終於有一天,當我倒在草原上,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力氣,鷹兒用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