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等休息夠了,我再慢慢告訴你,可好?”
我察覺出他的不對勁,更察覺出自己的不對勁,轉眸去看窗外,看時辰已近黃昏:“我睡了多久?”
諦聽道:“快一天了。”
一天?我怎麼可能會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甚至連自己怎麼出的牢獄都不知道?忽然之間,一種奇怪而又可怕的想法佔據住我的腦海。
我緊盯住他的眼睛,又問,“那姑姑呢?和我一起出來了麼?”
他稍是一怔,目光有些閃躲:“先不談這個好麼?”
雨沒夢迴6
我心中頓涼,推開他的手正視住他道:“姑姑是不是還沒出來?”他移開目光沒有回我,我更慌了,“那些侍從,昨天那些侍從到底和她說了什麼?你又做了什麼?我怎麼可能會睡地這麼死,是不是昨天給我吃的東西里有問題?姑姑把菜都給我了,她一定知道什麼,告訴我,姑姑到底怎麼了?!”
“她死了!”忽然,他開口。
像是有道雷將我的心驀然闢裂,我怔怔搖頭,一瞬間竟像是突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什麼叫死了,怎麼會死了?”
諦聽沒有看我,反是一把將我抱進懷裡:“傾城,你聽我說,我沒有辦法,不管是太后還是洛相,他們全都要置你死地,吟雪和墮胎的事即使查出來了也會被他們矇混過去,所以……”
“所以你就讓姑姑替我去死……”我僵住了身體,依在他的懷抱裡,心卻是涼的。
他更緊地抱住了我:“傾城,我沒有辦法,我不想失去你。”
可我滿心哀慟和恨意,根本聽不進他在說些什麼,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好要一起出來的麼?我不信,我不信!!!
“姑姑人呢?”楞了半晌,我問道。
諦聽沉默了一瞬:“她向太后承認了所有的罪,包括墮胎和殺了吟雪,按照珠華律法,她要……”
我深吸口氣:“要什麼?”
諦聽鬆開了手,凝視住我的眼睛:“要,千刀萬剮!”
我覺得兩眼一黑,像是突然失去了理智般,唯一的反映就是推開諦聽,發了瘋似地向外衝去。身後傳來諦聽的驚喊,可我聽不到,什麼也聽不到,我不要聽到任何人的聲音,我只想要姑姑,只想像從前那樣依偎進她的懷裡感受她的溫度。
曾聽宮裡人說,宮城的極刑都會在南門進行,好多人說那裡是聚滿陰魂冤魄的地方,所以我不敢去,一直一直都不敢去那裡,甚至從來沒想過自己要去那裡。
南門正在被關上,發出古樹扭曲般嘶啞的聲音,侍衛們看見我的身影都面露了驚訝,待看見我身後諦聽的身影就更慌了神,可此時的我早已顧不上這些,縱身飛奔出宮,一道驚雷從天而降,銀芒打在我身前的刑臺上,邢臺中央,滿地的紅,滿地的血。
雨滂沱而下,落在我的身上,涼如冰鋒。
那個美麗的女子,本性情溫婉,本笑如彎月,她不過是孤獨了些,寂寞了些,疼我愛我了些,為什麼竟要替我遭受這樣的罪孽?!
踏著她的鮮血,我一步一步走上邢臺,仍是她愛的白衣,還是插著那支她心愛的白木簪,黑髮飛散而開,與血粘連在一起,鋪滿了一地。我想更近地靠近她,可是,她的身上,這裡一刀,那裡一劍,到處都是深至肺臟的口子,到處都是血淋淋的血肉,好些甚至飛濺在她身體的周圍,就在我的眼前。
雨沒夢迴7
緩緩蹲下,輕握住她的手,刺心的冰涼直攪心口。
我怔住,木然側頭對上諦聽的眼睛,他也正凝視著我,曾經唯美如夜霧的雙眸此時滿是傷痛。
“對不起,我幫不了她。”
他的聲音顫抖,嘴唇開始發白。
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