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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還會掉下來,反反覆覆不知抹了多少次,那塊泥皮始終不能與整個牆成為一個完整的結合體。

為此,張鴻遠也無可奈何。好在這塊泥皮成了他給孩子們憶苦思甜的教材,因此,張鴻遠的四子二女幾乎都能完完整整地講述這個“泥皮的故事”,為此,建誠還寫過一篇作文,得到語文老師的好評。

這個夢又引起了不愉快的聯想。一陣不詳的陰雲壓在了他的腦際,聽著炕上熟睡中的孩子們的呼吸聲,張鴻遠又為建英、建誠擔憂起來。

建英今年高中畢業。建英是全村唯一上完高中課程的女學生。張鴻遠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認為女孩子學文化沒大用處,而不準女兒上高中。他沒有重男輕女的意識,願意讓女兒多學點文化,但是,建英回到村裡幹什麼?工作怎安排?總得幹一個高檔次的工作吧?

建誠過轉年就上初二了,再過兩年就要初中畢業了。一旦考不上高中也面臨著回村工作的問題。怎辦?此時的張鴻遠為自己所處的現狀產生了危機感。他不希望兒子和女兒“面朝黃土背朝天”做一個幹粗活的農民,那樣,不單單是女兒和兒子不高興,而張鴻遠會於心不安。

不是兒子和女兒對不起他,而是他對不起自己的信念和願望。

自從調到兩叉河修水井以來,張鴻遠對工作一直有一種臨時應酬態度。雖然他一直是領班的大匠人,而且工分比別人高,但那畢竟是重體力勞動。今年五十整,年已半百的張鴻遠自加入農業合作社,幾乎一直從事腦力勞動,重體力勞動對於他來說僅僅是一種暫時體驗,或對生活節奏和內容的調劑。然而真正讓他長期從事這種粗人笨人乾的營生,確有些勉為其難。多少年來張鴻遠的潛意識中形成了自尊、優越、高人一等的意識,使他無法接受目前的現狀,如果一旦接受了目前的現狀,對他來簡直是有辱斯文。

“吃吧,哎,趁熱吃。”劉瑞芬端進飯來了。

劉瑞芬的做飯速度相當快,不到半小時就烙了一張雞蛋餅,做了一碗蔥花圪塔湯。她幹什麼事都是速決速戰。她的腦子靈活,性子快,最不擅長持久耐力的營生,什麼事在她心中都擱不住。

張鴻遠端起碗慢慢咀嚼。他吃什麼飯都顯得有滋有味。他見劉瑞芬又和衣倒頭睡在炕上,突然想起昨天中午劉瑞芬跟他商量顧木匠做傢俱的事兒,便問道:“哎,木匠是不是已定好了。”

“定了。”劉瑞芬含含糊糊地說道。“一半天就來看料。”

“你總是風風火火的,著什麼急?”張鴻遠有些不滿意。昨天劉瑞芬說,要請木匠打傢俱。張鴻遠以為她是順便說說而已。沒想到劉瑞芬真的定了木匠。

“這事,你別管,我管。你也顧不過來。”

劉瑞芬怕張鴻遠提出反對意見,忙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攬。

“價錢?”

“一個工一塊八。你別操心了,我都打聽好了。”劉瑞芬不耐煩地說。

張鴻遠嘆了一口氣,不再吭氣了。這時,劉瑞芬已“呼嚕、呼嚕”睡著了。

早飯後,劉瑞芬匆匆來到“大煙筒”楊春芬家。大煙筒正在廚房洗碗,嘴裡還叼著菸捲,說話聲含糊不清。不過劉瑞芬聽到廚房“呱噠、噠、呱噠、噠”鍋碗碰撞聲便照直來到廚房。

“怪不得屁也不放一個,原來窟窿給鑿煞了。”劉瑞芬從大煙筒的嘴上拿過菸捲吸了兩口。大煙筒不高興地乜斜了她一眼。

這時,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出現了,此人鼻樑修長,大眼濃眉,黑黝黝的面板透出健壯有力的氣色,操一口保定方言,稍不注意,許多發音很難聽懂。他是個外鄉人姓唐,就是那個打傢俱的木匠,主動過來跟劉瑞芬打招呼。

近三四天來,劉瑞芬幾乎天天來大煙筒家竄門,而且也常常跟這位唐師傅,可以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