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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 01

了什麼等等的,宋運萍嗑著瓜子聽。瓜子這東西,雷東寶總是嗑不好,一整粒扔嘴裡,不是力氣大咬爛了,就是沒嗑開,好不容易嗑開一粒,他粗手大腳捉在手裡費老大勁才能剝開一粒,弄不好還掉地上,可吃著倒是真香。只有兩個人時候,宋運萍總是嗑好瓜子自己吃一粒,往雷東寶手掌放一粒,雷東寶等手掌有好幾粒了,才一掌拍進嘴裡,沒等嚼完嚥下,又將手掌攤到宋運萍膝頭等吃了。往往這時候總得挨妻子幾聲小嘮叨,可雷東寶聽著舒服,覺得像給撓癢癢似的。 他也知道,他匯報完後總得被妻子提醒別太狂,今天說他送菸酒給縣長就行了,幹嗎還大咧咧坐縣長家喝酒,委屈人家縣長太太燒菜,縣長千金沒法上桌。雷東寶說是縣長非拖住他不讓走,又不是他賴著不走。他現在很多酒席都是被人死活拖住不讓走才吃喝的,他向妻子解釋他也知道吃人家的嘴軟,可現在不比過去,既然大家都要拿他當朋友,他也不能太拒絕人,傷人面子(繼續下一頁)

。他說他會把握分寸,有些時候如果不請人喝口酒那才是太狂呢。雷東寶最頭痛的是他如果打了罵了隊裡的什麼人,那人如果想叫屈,總是找到宋運萍那兒哭訴,然後他回家總得挨審問。他如果講不出理,那就糟了,他最喜歡的軟軟的嗓音總能要他好看一晚上。為了不挨妻子嘮叨,他只好收斂脾氣。有時候想著這樣也挺好,他現在好歹總是個幹部,總打人罵人也不是回事兒。 他不明白了,他那公認脾氣特好的妻子,如果堅持想做什麼,那是排除千難萬險都要做到的,她哪來那麼強的韌性。他小舅子告訴他,這叫外柔內剛,這種人最難弄。 但他今天總覺得妻子有點心不在焉,眼看著快到睡覺時間,他吃完瓜子說聲「不要了」,疑惑地問:「你今天有什麼心事?」 「你也看出來了?你是不是看我這幾天臉上有什麼變化?」 雷東寶仔細看看,搖頭:「沒有,啥都沒變,不舒服?」 「真沒變?」宋運萍又愁起一張臉,「我……我今天整理衛生紙,忽然想起我那個……那個延後快一星期了。」 「那個?哪個?」雷東寶大大地不明白,又湊近去摸摸宋運萍額頭,沒燙啊。 宋運萍急了:「那個,每月來的那個。我……我擔心是不是有了。」 雷東寶再愣,但旋即明白過來:「兒子?我們兒子?咋那麼快呢?小子手腳快啊。我們明天去衛生所查,別怕,我揹你去,一點不會顛著你。」 宋運萍見雷東寶一高興,嗓子霹靂似的,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急道:「可萬一不是呢?你別嚷嚷,別讓人聽見笑話了。東寶,我挺擔心的,要不我明天先回家問問我媽。去衛生所一查還不都讓人知道了。」 「讓人知道有啥,士根新娘子外面炮仗紙還沒掃光就懷上了,你看現在隊裡多少大肚皮,別怕。你怕衛生所遇熟人,我明天帶你去縣衛生院,這麼多新娘子就你臉皮最薄。」雷東寶早坐不住了,跳來跳去圍著妻子打轉,眼睛彷彿能透視。 「人家擔心萬一沒有那不鬧笑話了嗎?而且……而且……反正我總是擔心。」 「別怕,有我在。明天我們去縣裡,再去買些奶粉麥乳精來你每天喝著,你以後得餵兩張嘴。家裡布票還有嗎?兒子的衣服鞋子……」 「啐,還不一定呢。」 「一定的,一定的。我兒子像我,心急。嘿,兒子,我兒子。」雷東寶喜得手舞足蹈,一會兒抱起妻子,一會兒放下,都不知道怎麼親這妻子才好。他絕對認定妻子肚子裡肯定有個孩子在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儼然換了身份似的,對,他現在開始是爸爸了。他以後一手摟著妻子,一手抱著兒子,要多美有多美。這日子,他以前真沒想過能過得這麼美,吃飽飯了不說,每天桌上都有葷腥,三大件都買足了,又有了電視機和電風扇,最美的是有那麼好一個妻子,而且妻子又要為他生兒子了。現在的好日子,以前做夢都想不到。「兒子,我兒子,哈哈哈。」 宋運萍雖然擔心,卻沒法不被雷東寶感染,雷東寶一聲「有我在」總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