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見她總算安靜下來,沒好氣地將藥倒進了罐子裡,拿扇子扇著灶火,不一會兒,整個廚房都瀰漫著一股藥味。
木蓮在摘菜,時而偷看百里婧一眼,將菜葉裡面新鮮的那幾片撿了出來,放在了一邊。
過了一個時辰,藥煎好了,百里婧將藥汁倒進了碗裡,再放進食盒,木蓮尋了個藉口道:“婧小白,我要去茅房。這藥你讓丫頭們送去偏院就好了,自己別進去啊!那個偏院,說不定鬧鬼的!”
百里婧拎起食盒往外走:“去吧,我知道了。”
她從未指望過木蓮什麼,從前不指望,如今更加不會。
木蓮目送百里婧往北邊去了,她提著燈籠,鬼鬼祟祟地摸到南邊的一個院子裡,做賊似的拍門,三短兩長的敲門聲。
像是暗號。
沒有人來開門。
又敲了一遍,還是沒人開門。
木蓮捏緊了手裡的青菜,恨恨道:“墨、小、黑!”
咬著牙摸到窗邊,從懷裡掏出一個細細的竹筒來,揭開竹筒上的木塞子,裡面的東西頓時順著破了的窗戶紙爬了進去。
果不其然,屋裡傳來一聲慘叫,隨即房門從內開啟,墨譽憤怒地一把將門外叉著腰幸災樂禍的木蓮扯了進去,狠狠甩上了門。
左相府老四墨譽要考功名,又愛清靜,因此一到晚上小廝丫頭們都去歇息了,他這會兒叫破了喉嚨也沒人過來。
木蓮被拽得一個踉蹌,扶著牆才站穩,一抬頭,看到眼前人,怒意頓時消失無蹤,指著墨譽哈哈大笑:“墨小黑,你的臉……哈哈哈哈!”
墨譽的左臉依舊英俊,可是右邊的臉頰腫得老高,也許是妖蜂蟄得太狠,腫的位置很特殊,連眼睛都被擠得變了形,看起來像個十足的怪物。
並不怎麼疼,墨譽也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是一摸上去自然知道不對勁,對著鏡子照了照,頓時整張臉都徹底黑了,再沒有別的想法,上前去掐木蓮的脖子:“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木蓮往後退了一步,握著細細的竹筒指向他,威脅道:“別過來!我告訴你哦,要是敢再靠近一步,就把你的左臉也蟄得像豬頭!兩邊保持對稱!誰讓你不給我開門的!”
墨譽氣得抱著頭大吼了一聲:“你們主僕都是害人精!我們墨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又衝到鏡子前照了照,越照越想大聲吼。
木蓮不慌不忙地走過去,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墨小黑,你還真沒說錯,我和婧小白害的人多著呢!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所以,你安心吧!”
墨譽反身扣住她的右臂,恨不得卸了它,木蓮大叫:“喂!墨小黑,你想一輩子腫著豬頭臉是不是?!左相家的四少爺了不起啊!老孃認識的王子皇孫多著呢!也沒見過像你一樣老是擺臭架子的!”
墨譽被氣得快要發瘋,他年輕氣盛,圓滑不足,不管是在學堂還是家裡,都被捧得很高,又是今年科舉的大熱門,以十六歲的年紀有如此成就,是個人都會傲慢,加上對大哥墨問的婚事很有意見,早就看百里婧和她身邊的這丫頭不滿了!
他一鬆手,把她推開,罵道:“最毒婦人心!”
木蓮揉著被扭痛的手臂,一腳踹在他腿彎上,踹得墨譽差點跪下了,木蓮仰著脖子道:“有本事掐死我啊!看明天婧小白找不到我,你怎麼跟她交代!我不過是來看看小黑,誰讓你不給我開門的!”
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青菜葉,徑自往內室走去,大大方方地坐在四方小凳上,把青菜葉一片一片塞進籠子裡。籠中有一隻全身雪白的胖兔子,三瓣嘴不亦樂乎地大口嚼著菜葉。
墨譽捧著腫臉跟進去,站在木蓮背後,聲音都氣得顫抖起來:“帶著……這隻兔子……一起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