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散去,薄延的視線從窗外扭回了房樑上,他只著一身中衣,手都氣得發抖,對抱著房梁的那隻貓兒叫喚道:“你給我下來!說你幾句還說不得了?明兒就要入宮,跟你說的那些事都記住了嗎?!”
梵華蓬頭垢面地抱著房樑上的那根柱子,睡眼惺忪地朝下看,眼周烏青一片,忽然崩潰地大叫起來:“老薄薄!你殺了我算了!我只想睡個好覺!不就是入個宮嗎,你都囉嗦了三個時辰了!你煩不煩啊!好,你讓我下去,我就跳下去摔死算了!”
她說到做到,一閉眼,手一鬆,直直地從房樑上墜了下來。
薄延嚇得膽都裂了,什麼溫潤氣度青瓷表裡,一概都忘了,身子比腦袋反應更快,縱身一躍,張開雙臂將梵華接了個正著,他的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揮手就去抽她的屁股:“翻了天了!我今日若不教訓你,你下次還不從清心殿上往下跳?!”
梵華疼得大叫,抱著他的脖子哭喊:“老薄薄殺人啦!老薄薄要打死我!”
家醜不可外揚,在夜裡頭叫得這麼大聲,不把侍衛他們招來才怪,薄延又是氣又是怒,見她的皮厚得跟堵牆似的,他氣急敗壞地低下頭,以吻封緘了她的吵鬧。
“唔……”梵華瞪大了眼,直愣愣地看著頭頂處罩下來的陰影。
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忽然化作永寂,無論是外頭的侍衛,還是房內的薄延,都覺得不太習慣。
然而薄延是什麼人,他等她不叫了,這才若無其事地鬆開了梵華的唇,抱著她往榻上去,沒半點難堪。
梵華抱著薄延的脖子,任他帶著走,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頗為鄙視地哼道:“薄薄,大美人說過了,如果你敢咬我的嘴,就是不要臉耍流氓。”
“……”薄延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遍?!”
“不要臉耍流氓。”梵華真的再說了一遍,末了還強調:“大美人說的。”
世上哪裡有這種陛下,夜夜笙歌醉臥美人畔就罷了,連臣子的親眷都要教壞!
一直到梵華在他懷裡呼呼大睡,薄延也沒能睡著,第二日一早,認了命似的將梵華揪起來,拎著送進了宮。
薄延求見時,君執正陪著百里婧用早膳。
聽見薄延的名字,百里婧抬起頭來,眸中的異樣一閃而過。
君執卻笑了,為她擦了擦唇角,道:“有人送小貓兒來了。”
百里婧也跟著笑:“哦?我想看看是什麼樣的貓兒,讓陛下這般上心。”
君執見她似乎有吃味的意思,心下也是微微一動,那小貓兒往日的確愛粘人,尤其是愛粘著他,君執遂微微勾唇對太監道:“傳。”
龍榻前垂著一層簾子,從裡頭可瞧見外頭的人影,外頭卻不易看清裡面的人。
從百里婧的位置,先是瞧見一襲略眼熟的天青色常袍,接著是一道溫潤的嗓音響起,伴著低矮下去的身子:“臣薄延,拜見陛下、皇后娘娘。”
百里婧抿唇,果然是大秦丞相薄延的聲音,上好的青瓷般的氣度依舊未變,卻已經像是隔了前世今生那般遙遠,她那時站在大興與西秦的邊界處,還曾聽到獵獵風聲刮過西北平原的聲響,她還記得薄延有一雙沉靜的黑色眼眸……
“梵華,快跪下。”薄延的聲音又起,拽回了百里婧久遠的記憶,她這才注意到薄延的身後似乎站著一個矮小的女孩,薄延那聲斥,明顯是對著那個女孩的。
然而,那個女孩卻沒有聽他的話,只是直愣愣地盯著簾子後面。
百里婧還在疑惑,那個女孩已經邁步朝簾子走來,薄延忙去拽她,顯然氣得不輕:“梵華,放肆!”
百里婧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卻見男人還在笑,似乎也很好奇那個小女孩要做什麼,又或者他很好奇薄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