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這張相片,另一張相片是六個人的合影。朱林站在最中間,沒有笑容,冷著臉,其身邊是田甜。那時田甜的父親還沒有出事,田甜還是個挺喜歡笑的女孩,笑容如陽光般燦爛,與朱林的冷麵形成鮮明對比。
合影之時,滕鵬飛正和一個銀行女職員談戀愛,當時度過了甜蜜期,已經開始冷戰,不久就分手了。等滕鵬飛開始追求田甜時,田躍進被捕,田甜由陽光女孩變成了冰山美女。時機不對,滕鵬飛無功而返,隨即就被借調到了省廳辦專案。
滕鵬飛依次看完幾張相片,最後將信封丟進抽屜。然而,信封丟進抽屜,思緒卻無法關進抽屜。
「如果田躍進不出事,田甜還和以前一樣開朗,那我也許有機會。田甜和我結婚,就有可能生了小孩,就不會被調到打拐專案組。那麼,田甜還會活著。可惜,生活不能假設。侯大利這人還算硬氣,受到打擊還沒有垮掉。」想到這裡,滕鵬飛望了望窗外,目光如無線電波般穿行在空中,到達刑警老樓。
收回目光後,滕鵬飛撥打了105專案組的電話。他沒有用手機,而是用座機電話。
刑警老樓,侯大利正坐在電腦前寫杜強案的結案報告。按照朱林的要求,結案報告的重點是檢討最後階段的戰術失誤。侯大利回想在唐河的伏擊行動,發現有兩個明顯失誤:一是沒有檢查趕場車輛,杜強利用了這個漏洞,順利進入場鎮,潛伏在秦陽銀行唐河分理處旁邊;二是杜強曾經使用爆炸物炸死了黃大磊,在唐河的行動中,沒有針對爆炸物品的預案,若不是旺財恰好是治安犬,熟悉炸藥,後果不堪設想。
侯大利冷靜下來,細想當時犯的戰術錯誤,暗自後怕。在整個行動中,爆炸有可能造成死亡,最後的槍戰也可能造成傷亡,比起鐵坪鎮打拐案的解救現場,他的指揮有更多破綻,只不過運氣好,才沒有民警犧牲。在檢討唐河伏擊戰時,他反覆分析了打拐現場的警力配備。田甜和唐有德受到了照顧,被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誰都沒有料到人販子會從地道逃跑,地道口又恰好在田甜和唐有德身邊。這是意外,與指揮員沒有關係。如果打拐解救現場由自己指揮,大體上也是如此安排力量。
總結唐河之戰時,侯大利又想起了田甜。每次想起田甜,如有一個電鑽在心臟裡旋轉,疼痛難以言說。田甜犧牲後,很長一段時間他不願意承認這個現實,透過辦案來自我麻痺。如今抓住了杜強,案件告一段落,他處於相對清閒期,無法借案件逃避,內心時常波浪滔天。
桌上座機響起,傳來滕鵬飛的聲音:「晚上七點,到重案一組開會。」
這一個電話將侯大利從痛苦的旋渦中拉了出來。他目前仍然是105專案組副組長,有足夠強大的理由和足夠多的藉口拒絕滕鵬飛,可是,他沒有拒絕。
通話結束後,侯大利悶坐了幾分鐘,這才下樓來到朱林辦公室,談了滕鵬飛打電話的事。
朱林略為不快,道:「滕鵬飛直接給你打電話,不是通知專案組?」
侯大利道:「滕大隊直接叫我參會。」
「105專案組是市局專案組,不是刑警支隊專案組。」朱林再次強調這一觀點後,見侯大利神情鬱鬱,又道,「我們和重案一組是戰友關係,滕鵬飛也曾經是我的部下。雖然這樣做不夠規範,你還是去吧。依照案案相靠原則,專案組本來就應該參加。」
朱林最瞭解自己這個徒弟,要治好內傷,最好的方法就是上案子。儘管他不滿滕鵬飛不規範的通知方式,但還是同意侯大利到重案大隊開會。
晚上六點五十五分,侯大利提前五分鐘來到重案大隊。走到小會議室門口,聽到裡面傳來交談聲,他用手指推了推嘴角,讓嘴角線條不再耷拉著,這樣表情相對柔和一些。
小會議室裡坐了十幾個人,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