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楓的語聲突然變得有點輕、有點慢,“到了那時,你才會懂得什麼叫寂寞。”
趙琳眨了眨眼,“你認為我不懂寂寞,你懂得?”
沐楓好像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微微的地怔了半天,“那時你也許什麼都沒有想,只是一個人坐在那裡發怔,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找不到著落,有時甚至會想大叫,想發瘋……”
趙琳不解的說:“完全不用這樣,我可以去找些讓自己充實的事情去做,去想些有趣的事,或者乾脆的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那怕這件事情不合常理,離經叛道。”
她想問題比較簡單,因為她是個比較簡單、純粹的人,或者說她根本就是個不知道生活什麼樣的孩子。
不過遇到沐楓以後,她發現自己有了變化,這種變化讓她很不適應,以往可以消磨的時間變得漫長起來,以往很好玩的事情也變得索然無味。
沐楓有點蒼涼,“人類最大的痛苦,也許就是永遠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你若拼命想去回憶過去那些有趣的事,但想到的卻偏偏總是那些辛酸和痛苦,而你最想做的事情,往往就是你最不敢做,甚至想起都恐懼的事情,那時你心裡就會覺得好像有根針在刺著。”
趙琳嘲諷的說:“像有根針在刺著?那不過是文人們的形容而已……”
“也許吧,那隻不過是文人們的形容過甚,但寂寞真正的感覺,就算是最懂得修辭用字的文人,也無法形容那時的感覺。”
他笑得竟然有點淒涼“我想說的,你若有過那種感覺,才會懂得那人為什麼要三更半夜的,一個人跑到這破爛攤子上來獨自喝酒了。”
趙琳彷彿明白了些什麼,沉默了半晌,“就算他怕寂寞,也不必一個人到這裡來呀。他可以隨便找一個朋友,就不用這麼孤獨了。”
沐楓笑了,“朋友!朋友有他自己的問題要解決,朋友也許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是的,朋友可以在你痛苦的時候陪你,陪你十天,陪你半個月,但你總不能要朋友們陪你一輩子。何況大部分人的痛苦是不能來分擔的,你不會真的願意要你的朋友永遠來分擔你的痛苦的。”
就好像躺在醫院的張惠,他的內心同樣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沐楓很想主動的替他分擔一部分,可是張惠卻強顏歡笑著,每次都把它藏在內心最深處。
趙琳眼睛一咪,“我知道還有一種場所可以去,那裡會有許多人陪他這樣的人。”
沐楓笑了,他知道趙琳說的是什麼地方,“不錯,他可以去。但那娛樂場所若去得多了,有時也會覺得很厭倦,厭倦得要命。”
趙琳知道沐楓說的沒錯,自己也是採取了這種方式進行排解,效果並不明顯,最後都成為了一種心理上的負擔。
趙琳不再追問,“但是他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喝悶酒,卻絕對不是解決的問題的辦法。”
沐楓也贊同,“是的,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這裡不止他一個人,在這裡他可以感覺到別人存在,可以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甚至還會看到一些比他更痛苦的人……他至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趙琳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一個人若看到別人比他更痛苦,他自己的痛苦就會減輕嗎?”
沐楓並不否認,“有時的確是的。”
趙琳若有所思,“人的確很自私!”
沐楓懶散的一笑,“因為人本來就是自私的。”
他自己也不否認自己這樣,他若不自私,就不會選擇逃避。
人更多的時候是考慮自己的感受,沐楓如此,趙琳也是如此,和趙玉山相比,他們顯得更自私一些。
趙琳如有所悟,“沐楓,你是不是在暗示,其實我父親做的沒有錯?”
沐楓嘿嘿一笑,“但我認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