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覺得委屈,不需要保護,但那種知進退的關懷和在意足以讓他怦然。
可惜,連這點回憶原來也跟段敘無關。
那麼這個人就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了。
段夫人握著簡渺的手用力,又緩緩鬆開,到最後她的眼神又變得落寞:「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也不能多說什麼,年輕人嘛,總是分分合合。」
「不會合了。」簡渺說,「他做了觸到我底線的事情,還用您威脅我保持沉默。我對他的所有忍讓都是因為您。」
段夫人臉上浮現錯愕。
簡渺從未在她面前展現過這種冷漠,所以她一下子就明白這不是玩笑。
簡渺鬆開了她的手:「擔心您多想,我再說一次,我和他的事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您不必覺得對不起我,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離開之前,簡渺聽到了段夫人細弱的聲音:「渺渺,你能說清楚一點,他做了什麼嗎?」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忽然開啟,段敘走了進來:「……渺渺?」
段敘的臉很憔悴,看得出來是完全沒休息好。
簡渺將影片發給楊妮之後,得到了那位雷厲風行的經紀人簡潔的回覆:「我知道了。」
楊妮既然是圈內知名的金牌經紀人,她能捧出一線,就能把人按死在圈外。
短短一天,簡渺就已經看到了不少份解約合同。
他從簡渺這裡得到了多少,楊妮就搶回來多少。
段敘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平日裡的逢場作戲退卻後,只剩下無力的蒼白,他扯了扯唇:「你來了,我都還沒跟你說我媽……」
「來了正好。」簡渺笑著打斷他,續上先前的話題,「阿姨,您還記得我高中跟人打過一次架嗎?」
段夫人點點頭,她記得記得很清楚。簡渺那天渾身是傷,還笑著跟他逞強說是自己摔的。
段敘沒想過他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渾身一僵。
他下意識用了哀求的語氣:「渺渺,我媽剛手術完……」
他企圖用軟肋勸阻簡渺,而跟前的人卻沒有絲毫動搖:「那件事,是段敘做的。」
惡寒彷彿掏空了段敘脊骨裡那一絲自尊,他看著面前的簡渺,只覺得陌生又恐懼。
……簡渺竟然會做到這一步。
「他跟學校裡的混混說我的性取向,裝聾作啞地看著我被別人霸凌,然後不知道怎麼開竅了,死纏爛打地糾纏我。」簡渺淡淡地笑著,彷彿在講的事情和他無關。
但每一個字都是被舊憶腐蝕的鏽釘,刺入段敘的胸口,霍地剖開他血骨深處潰爛的地方。
段敘下意識地想否認,可看到母親蒼白的臉,洶湧的羞愧頓時將他淹沒。
……簡渺知道了過去一切,那麼他的一切都完了。
看著自己兒子失落破敗的臉,段夫人虛弱地開口:「小敘,是真的嗎?」
病房已經成了冰窟,段敘只覺得自己的嘴皮千斤重,他看向簡渺,眼神裡儘是乞求和挽回。
「不要去博人性,」簡渺卻輕輕渺渺地笑,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低聲,「你知道,我還有證據的。」
——證據。
他的出軌影片。
現在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楊妮,而他已經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如果讓他媽知道……
段敘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後悔,他不該逼簡渺的,更不該覺得自己瞭解,掌握這個人。
簡渺不是不會攻心。
「……是。」段敘低著頭,不敢再看他的視線。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會再糾纏你。」
簡渺剛下車的時候就接到了江宴濯的電話,江挽鯉幫他把行李帶